魏禾怔住了会。
元香姨娘这般直率泼辣的女子，竟也会被刑罚折磨得神志不清么？况且......柳青穆不是说已经在狱中收买了狱卒，会在牢中帮忙打点，这酷刑又是怎么回事。
魏禾正欲再问，鲁清卿已经朝着灶间的方向走远了。
太阳忽然穿透云层，日光逐渐明晰起来。
晨光透着一丝惨白，映衬在鲁清卿的素色的罩衫上，缥缈若虚。
魏禾没有在厅堂坐等鲁清卿给自己熬粥。鲁清卿走后，魏禾亲自去了元香的屋前。
魏府的东厢房原本有七八间都是姨娘的闺房，但自从姨娘们因为魏家的案件拿钱跑路后，这七八间房屋便空置了下来，四周静谧得有些苍凉。
脚步停在西边的一间屋门前，魏禾伸手敲了敲门，还没说话，屋内忽然传来了哐啷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拂到了地上。
魏禾瞬间心尖一惊，下意识推开了门，“元香姨娘，你——”没事吧。
下半句话魏禾没来得及说出口。
因为就在她打开门的同时，屋内的人忽然将一盏瓷杯，冲着她的脸狠力掷来。
魏禾推着门的手一颤。
她有些庆幸自己最近练剑，反应力和速度都有了提升。侧身退开半步后，魏禾才堪堪避开了来物，瓷盏已经在她身后的阶梯炸然碎开。
瓷片四处飞溅，叮叮地响成一团。
魏禾眯着眼睛朝门内望去。
这一看，她的耳朵忽然短暂地“嗡”了一声，在那刻什么也听不见了。喉咙也仿佛被什么堵住，再说不出任何话。
屋内异常昏暗，熹微的日光下，蓬头垢面的女人抱着双膝，蜷缩在墙角处不住地发着抖。她一只眼睛被垂下来的枯发遮挡住，其余那只眼裸露在外，眼白泛黄且布满了血丝，正死命盯着来人。
看见门口之人的面容，元香颤抖的身躯猛然一僵，手指几乎要掐进膝盖的肉里。
“小禾......”
魏禾不知道该心痛还是庆幸，对方竟然还记得她。娘亲说的精神不好，竟已经是如此严重！
可......元香姨娘又怎么会落成这般模样？柳青穆不是答应她在狱中好好照看她们二人，元香姨娘又是受了何等的折磨和屈辱，才会变得如此失魂落魄？
魏禾眉头紧紧皱着，走了进屋，每一步都像拖着千斤重铁。
“姨娘，”魏禾声音放得很轻很轻，生怕吓着元香，几乎是哄着商量道，“让我看看你，好吗？”
元香却在魏禾伸手的同时，下意识用手保住了脑袋。那不假思索的防御姿态让魏禾的手僵在了半空。
是有谁打过你么？在狱中受了什么伤害么？又为何会沦落到如此落魄的模样？
魏禾有很多问题想问，可看着元香不住颤抖的身体，她还是轻轻放下了手。
“元香姨娘，我是小禾，你不认得我了么？”
元香抱着头没动，眼睛圆睁着盯着地面，似乎在努力思考着“小禾”这两个字的涵义。
过了不知多久，见面前人虽然没离开，却也没伤害她，元香绷紧的神经松了点。她指尖颤了颤，而后缓缓松开了抱头的手。
头还是垂着的，但眼睛缓缓朝上抬了抬，辨认着魏禾的模样。嘴唇动了动，元香呢喃道：“小禾？”
魏禾眼眶微微湿润，“嗯......姨娘，我是小禾。你怎么变成这般样子？谁欺负你了？”
“小禾，小禾......你是魏禾？”元香却猝然抬起了头，那模样魏禾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窗户透进来的晨光很惨淡，元香瘦削苍白的脸霎时裸露在空气中，皮肤像是因为极度缺水而干瘪着，与两月前那红润饱满的相貌大相径庭。
不知想到什么，她慌慌张张地站起身，因为动作急切还差点被自己的衣裙绊到。但她也不管，粗糙的掌心将魏禾的手紧紧握住，就要往屋外走去。
“小禾，快逃......有人要杀你。”
魏禾顺着元香姨娘的力道往外走了两步，听见这话又停住了。她反手将元香牵住，“谁要杀我？”
元香手中用力，但她这时因为过分纤瘦，已经拉不动魏禾，一时间急得快要哭出来。
“小禾，快逃——你别管姨娘了，快逃啊......这儿有人要害你。你再留在这儿，会没命的......没命的啊。”
“她是坏人，要杀了我，杀了你......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你快走啊！”
她声音干哑，说出的话在喉咙里撕成了无数的碎片，只言片语零散得几乎组不成一句完整的话，魏禾必须屏息凝神才能听明白。
有人要杀了元香，还要杀了她？
魏禾沉默了良久都没说话，屋内一时间只剩下啜泣声。
她思绪在昏暗的房间内幽幽地飘着，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