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言诤参奏海上力为父不慈为夫刻毒、其妻歹毒善妒,夫妻深夜殴打朝廷诰命,满朝震惊,皇帝忙遣太医问诊验伤,又下旨斥责海上力夫妻。海上力恼羞成怒,大骂海初雪不孝,乐陵县君夜不归宿有伤风化,要将小妾和儿子逐出家门。
因乐陵县君乃是贵姬娘娘亲自留在宫中,又有武清伯府太夫人与当家夫人相陪同住,海上力这嘴巴一张,倒是连皇帝带娘娘外加三位诰命的名声全污了,凌清辉暴怒,命有司审议其罪。
事涉君父,本当直接问斩,然而此事牵连女子名声,又源自极小的家务事,贵姬还派人传话,要求严惩海上力夫妻,但对其二人的定罪不得误了大金吾前程。
礼部刑部愁得掉头发,经过将近一年的折腾,最终还是着落在家务事上,将谤议君主的罪名含糊带过,卡着违反宵禁、不贤不慈等事整治他二人。
海氏宗族亦请动族长,开了祠堂,主持海上力众子分家,准许海初雪自立门户,奉养生母。
晴翠便向凌清辉要旨意:“如今崔瑾过继,海初雪自立,李杰也要成亲了,听说少府卿也在给儿子参详婚事,陛下该给个恩典,加官进爵了。”
凌清辉欣然答应:“赐海初雪正四品上轻车都尉爵,李杰、夏安、崔瑾俱赐从四品轻车都尉爵。”
晴翠问他:“海初雪官阶可还卡在六品上呢,不升一升?”
凌清辉说:“这个得随着你升才好。到时候直接设昭阳宫卫尉,詹事府也提升品级,这才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晴翠说:“那能赏给海初雪一个府邸吗?他生母还在武清伯府上住着呢!虽然清河夫人与高平夫人都说她们原是一家人,住着无妨,但总归亲戚们还是有个分寸比较好。海初雪有家难回,在宿舍住了一年了,更不像话。他这一帮弟弟们都开始说亲了,他总不能在昭阳宫娶媳妇啊!”
凌清辉满口答应:“便赐他个四品爵可用的宅子,张毅如今在工部也说得上话了,叫他选个好地方就是。至于赏赐使唤人手的事你自己决定。”
晴翠得了许可,忙传张毅回来,细细嘱咐了半天,又开了张单子,将一应家常日用物品列出,命海诗诚去洪福街各铺子置办:“横竖是你家亲弟弟,别疼钱,给他预备最好的。”
海诗诚笑道:“娘娘,您可是答应了给陛下三百万。况且近日朝中又将用兵,要么还是省俭些?”
晴翠说:“我已经与陛下商议好了,我自己留一百万应付日常,剩下的都给他。”
海诗诚诧异道:“需要这么多?”
“今年好几处该丰收的歉收乃至绝收,北地三郡还没安置妥当,北寒又南下掠夺,真是雪上加霜,”晴翠叹道,“我在宫里不缺吃不缺喝,何必攥着钱不放。何况本来也是他给我的,总不能换到我名下就不顾他的死活了。你马上也要忙起来了,若兵部人手充足,咱们洪福街只需要预备些钱粮,若人手不够,就得亲自押运粮草送到前线交接点。”
海诗诚点头道:“娘娘放心,臣原先虽是布衣,也曾应征捐粮,那时都是亲自带队押运的。如今臣在京中站稳,老家也有些老伙计拖家带口来投奔,若娘娘允准,臣想用他们支应洪福街运转。”
晴翠说:“只要身家清白便可。只是你老家乃是海氏郡望,难道也有难处?”
海诗诚解释道:“是这样,他们原不是海氏的家生子,是直接在店铺柜面招来的熟手,做一阵子后成了家,跑远路的就不跑了,在柜面的有了积蓄也多想着自己做点什么。我们那里几乎家家经商,伙计掌柜有了家资想单干倒也不是大事,来来走走都行。这几个是经营不善,本就摇摇欲坠,又把本钱全都压在了北地人参上想翻身,结果赶上三郡受灾,人参绝收,赔得血本无归,所以来投奔我了。”
晴翠问他:“那他们有没有借贷?”
海诗诚笑道:“这个难免。”
晴翠看着他:“老三,那你可得给我紧紧皮子。我要不是个娘娘,单只一个孤女有个小摊子谋生,收留难民这种事我是绝不会做的。”
海诗诚忙说:“娘娘放心,臣也不是全都接收,那秉性不好的我已给钱雇车着人送回去了,留下的这几家也没给定准,只说这是娘娘的产业,皇商们都还在排队,得进宫请旨。什么也没给他们许下。”
“好,看你的面子,我给个机会,”晴翠再次告诫他,“什么醉酒赌博的恶习都不许有,我不听‘已经改了’那套。借贷的全都列明白,拿来我看过了再说。他们一家子都来,那就一家子都得在我的地界生活,不许四散投奔!不许私自去别家做工!他们在京若有别的亲戚,姓甚名谁,住在何处,给谁家做活,你细细搜罗明白,来给我回话。李奇大军启程之前,你务必把洪福街打理清楚安排妥当。”
“遵旨。”
正是深秋时节,李奇忙着预备大军征伐,金吾卫们也各有盘算。
那些爹疼娘宠的少爷们早有长辈铺路,准定不去参军冒险,像张毅陈旭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