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深夜了,榕城这个多雨的城市又开始下起了小雨。
雨水打在脸上,虽然清醒了许多,可伤口却淅淅沥沥的疼个不停。
街上的车在雨雾中匆匆来来往往,我伸了半天的手,却始终没有车肯停下来。终于有一辆摇下了车窗,可一听我要去武夷山,对方顿觉有病,直接飞驰而去。
我只能跌跌撞撞继续往前走。
不知不觉,来到了城中一个萧条的商业街,这里估计曾是商业中心,可新城扩建之后,这边就再也没人理会了。破败的摘牌在迎风废物,雨雾中,几盏老旧的路灯忽明忽灭,我靠在一处公交站牌下,歪头看了看诸比留下的伤口,竟然已经开始感染了是的,泛着暗绿色的光。
说巧不巧,一只流浪的黑狗也跑站牌下面避雨来了。
这黑狗半人高,猛地一看,有些吓人,不过,仔细看,杏黄的眼睛透着和善,耷拉的耳朵也轻松柔和,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说实话,我喜欢这狗。
也很庆幸,它遇到我很晚,若是刚才遇到了滥杀无辜的我,恐怕他已经死了吧。
“同是天涯沦落,雨中落汤,你可比我强多了!”我摸了摸狗头,自言自语道:“我这辈子胸无大志,就想做个你这样的流浪狗,可总有人,推着我往前走,让我成了一只杀人的狼。”
摸了摸身上,什么吃的都没有了,只有一块大白兔奶糖了。烟盒也被湿透了,摸出来看了看,只有最里面的一根还没湿。
我给自己点着烟,吞吐了一口,感觉似乎暖和了不少。
继而剥开了奶糖,摊开手掌在黑狗面前。
“老兄,我好像听说,狗不能吃糖。可我只有这奶糖了,你自己看着来吧,要是喜欢,就吃,不喜欢就算了。”
黑狗犹豫了一下,张开嘴巴,将糖块叼进嘴里,嚼的嘎嘣嘎嘣直响。
我不禁一笑道:“这就对了,人生短短几个秋,那么多禁忌干什么?怎么快乐怎么来多好。”
黑狗吃完糖,歪着头,看着我。
“对不住老弟,没了,只有这么一块了!”
黑狗拨浪拨浪脑袋,竟然像是听懂了我的话。
我这才发现,它的目光,是在我的肩膀上,我的伤口上。
“怎么?看出我受伤啦?”我淡淡道:“小意思,谁这辈子还没被蚊子叮过啊。放心,我这不是狗咬的,不会得狂犬病,也不会传染给你。”
黑狗突然走过来,叼了叼我的裤脚,扭头走进了雨雾里。
“喂喂,狗老弟,什么意思?这就走啦?”
黑狗回过头来,朝我旺旺咬了两声,然后穿过街道,走到了一闪还亮着灯的点面前,然后就站着不动了。
我抬头一瞧,赫然发现,这家店面的门口,竟然挂着两个白色的灯笼。
白色的灯笼在雨雾中飘飘荡荡,但光火不灭,犹如黑暗中的两个落天星星。
我一下子想起了镐城的丁先生,想起了关于鬼医的事。
据说,每座城市的夜晚,都会有至少一个挂着白灯笼行诊的郎中,那就是鬼医。
黑狗看见我受伤了,它是在指引我去看医生吗?
真是万物有灵,唯我冤种,我好像还没一条狗懂事。
黑狗见我迟疑,又朝我摇了摇尾巴。
有道是,缘来莫辜负,虽然我并不太在乎伤口,可我总不能白白瞎了一条狗的好意。
我穿过雨雾,走到了那店门口,果然是一家药铺。
门上悬挂“悬壶小斋”四字,另有对联一副:天上有财难买命;人间无药可医贫。
“那我进去看看?”我努嘴指了指店面,道:“要不要随我一起进去?”
黑狗顿时摇摇头,望了望店门,像是有些惶恐是的,赶紧朝我摇摇尾巴转身走了。
看得出来,它有些怕这地方。
可虽然怕,却还是带我来了,这说明,它想报答我。
“谢了,狗老弟,够意思!赶紧走吧,离我这种人确实得远点,说不准,我啥时候又发疯了!”
我目送着黑狗消失,本想敲门,结果伸手一推就开了。
进了门,就看见一个人的背影坐在桌子前,屋子里除了药草的气息,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
“夜里已经很久没有客人啦,你是要供香还是檀香?”
“我不要香,我要点止血药!”
这人一愣,随即回过头来,明显有些意外。
此人是个身材瘦小的老人,面色白净,胡髭浓黑,外表活像一个办理文牍的师爷,透着一股子的圆滑和睿智。
“甭看了,我不是鬼!”我淡淡道:“不知道先生还给看不?”
“当然,不管是人是鬼,来者都是病患嘛!”老头伸手示意我坐下。
他一眼就看见了我肩膀上的伤口,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