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用绳子拴着时锦的双手,另一头绑在自己的腰上。带着时锦在A市一个偏僻的胡同中飞速狂奔着。
时锦惨叫:“小兄弟,慢些,慢些!我……我一把老骨头……”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简直要死过去:“我经不起折腾了啊……”
男人像是一道飞驰而过的影子,一手扒着墙,一只脚把时锦踹到了角落里。
“闭嘴。”
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厚重,像是金属震动的余韵:“你再说一句话,马上杀了你。”
要相信劫匪的话,时锦乖乖的闭上了嘴。永远不要和一个穷途末路劫匪讲道理,尤其这个劫匪还是个暴躁狂的情况下。
有人来了。
男人紧紧的贴着墙站好,夜色粘稠,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他们站着的地方是一个偏僻的小胡同中,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光线淡淡的照亮一小片幽暗,微风拂过树梢枝头,一片静谧。
脚步声纷乱而又张扬的响了起来。
男人高大的身影斜斜的映在了墙上,退无可退,他一只手插到了兜里,再掏出来时,手里赫然多了一把枪。
时锦终于忍不住哆嗦着说了一句:“他们带的也有枪,别轻举妄动,否则我们就跑不了了。”
男人回头瞥了他一眼:“闭嘴。”
然后把枪高举头顶,对准了前面。
三,二,一。
这几秒的时间被无限拉长,随后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空弹响了起来,那声音刺耳极了,余韵震的耳畔发麻。
“我……”
男人一把捂住时锦的嘴,把他推了出去。
“你,过去。”
边说边解开了腰间的绳子。
时锦皱巴巴的面皮抖了抖:“你,打算……”
男人指了指前面:“过去。”
弃卒保帅,时锦没想到他会用这一招。他一个老头子自然拗不过一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往前走了几步,似乎还有些什么依恋,不舍得这个把他打的头破血流的男人似的。
男人的背后,是一个去无可去的死胡同。
他藏匿在阴影里,像是一个等待猎物的猛兽,呼吸粗重,竭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杀戮与嗜血。
刚才的那声枪响显然已经惊动了来人。
“什么人?”
有人已经开始问了,路灯下缓缓出现几个人影,是一群穿着便衣的警察。他们把枪高高的举到了头顶,为首的赫然是张耀,他把枪对准枪响的方向,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过去,他们没做安全措施,敌暗我明,为防什么时候在钻出一颗子弹,不敢轻举妄动。
时锦高举着手,出现在了路灯下。
“别……别开枪。”
天不怕地不怕的时锦死到临头,竟也出了一头冷汗。他仍然穿着那一身大红的衣服,几天没换,也不知道馊了没有。皱巴巴的嘴唇颤抖着,整个人筛糠似的。
“是,是我。”
张耀松了口气:“把枪交出来。”
时锦苦着脸:“我没有。”
“骗我?”时锦现在说的话张耀一个字都不信,他把枪直勾勾的对准时锦:“站住,别动!再敢往前走一步,老子一枪崩了你。”
时锦提心吊胆这么长时候,不知道哪根线就突然崩了,他歇斯底里的大叫了一声,嗓音嘶哑难听,像是一只扑翅而过的乌鸦:“不是我啊!我身后有个人,你们快点打死他!”
说完就往旁边迅速一扑,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又是“砰”的一声枪响,时锦低下头,嘴唇颤了颤,漠然的看着自己的肚子。
一颗子弹穿胸而过,一缕烟气从血肉模糊中冒了出来。
他千算万算,没有料到不知名的男人竟然如此精明。
本来他猜准了以男人的性子,他一旦暴露,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但是时锦故意泄漏,又迅速的往旁边躲开,不出意料的话,那颗子弹会准确无误的射进张耀的胸膛。
——他一早就站到了和张耀同一条线上,并且方才回头的时候,故意算计好男人站着的地方,三点一线,他稍有偏差,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躲开那颗子弹。
他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赌,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他以为自己了解男人,但是对方早已经摸清了他的狐狸性子,在时锦回头的时候发现了玄机,所以,一开始子弹就是偏着打的。
如果时锦再蠢一点……
然而没有如果。
慧极必伤。
他聪明了一辈子,到最后,也坏在了自己的聪明上。
时锦捂着胸口,鲜血流了他一手,穿红衣服的好处就是,流血了也不会有人看到,一切都还是体体面面的。苍老的手上沾了自己的血,温热的,鲜红的,流进皱纹中,形成某种复杂的纹络。
你看,人就是这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