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复见到时沐笙,也显然有些诧异。
“你……”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张耀却先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时沐笙,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时沐笙不禁觉得好笑。
当初李复害时沐笙流产,这些事情哪能是说过去就过去的?时沐笙本来不打算干些什么,但是瞧张耀这副样子,倒显得她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了。
“怕什么呢?”
时沐笙勾唇,妹妹平安落地,她倒是没有什么恨意:“李复,你自己做了多少亏心事,还不知道吗?”
李复脸很白,整个人都像是抽掉了精神气,虽然样子还是美的,可是有皮无骨,全靠她生来精致的五官撑着,还不至于太可怕。
“时沐笙……”李复从张耀的身后站出来,她肩膀微微耸动,俨然一个受害者的模样:“你的女儿生了下来,可是我的孩子呢?你有没有想到过,我为什么会那么做?”
为什么?
时沐笙轻轻皱眉。
无非是当时她撞破了李复和张耀的谈话,李复气急败坏下起了杀心,当时如果不是时沐笙剧烈挣扎,李复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
“别说了。”张耀摇了摇头:“李复,你先回家吧,我回头再找你。”
李复脸色惨兮兮的白,她不依不饶的上前一步,冰凉的手指蓦地抓住了时沐笙:“因为陆瑾珩。”
李复的神情陡然狰狞了起来:“没错,我是喜欢过他,但是并不代表我李复就是任人玩弄的玩物!他骗了我。时沐笙,你如今和陆瑾珩在一起逍遥自在,可是,有没有想到过,他身上背负了多少的人命?”
时沐笙的手指一缩,被李复敏锐的捕捉到了。
“你在怕吗?”李复苍白的勾唇,似乎有了底气,她声调拔高,像是尖锐的钉子磨过铁皮发出的声音:“时沐笙,你在怕吗?是不是陆瑾珩的那些腌瓒事你都知道?”
时沐笙用力甩开她的手,后退了一步。
说到陆瑾珩,她破天荒的心虚了起来。
李复盯着她的眼睛,那目光像是一根一根的针,风似的扎进她的魂魄中,浑身疼的发麻:“是了,你那么聪明,又岂会猜不到?时沐笙,你走到这一步,全凭命好。如果你和我一样,又能风光到哪里去?”
“李复!”
张耀一直在拉着李复的手,终于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句:“够了。”
随后不顾李复挣扎,拖着她走了出去。时沐笙站在原地,有些发怔。
“时总?”
张南站在她的身后,唤了一声。
“我长你几岁,所见所闻也比你多些,不妨告诉一个道理。”
时沐笙缓慢的回头:“什么?”
“生气就是自己喝毒药而指望别人痛苦。”张南摘掉眼镜,眯着眼用手擦了下,头也不抬的说:“所谓自责,不过是你多余的善良导致的。我们要善良,却不是过分善良。这种事情讲究适量,过度的话,就会陷入一个死循环中,永远关在自己创造的笼子里,里面满是压抑。有时候要换个角度思考,违背自己心意做的事情,能不能让自己开心?”
时沐笙似懂非懂。
张南戴上眼镜,抬起了头,目光清亮:“诚然,答案是不能的。所以啊,我们万事图自己开心,不伤天害理,不杀人放火,不违背*********,在这个基础上,怎么高兴怎么来,生活就会简单许多。”
时沐笙眨了下眼睛:“可是……”
“可是,你担心的不是你自己吗?”张南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在一切自己可承受的范围之内,肆无忌惮,任性而为。世俗如何看,是他人的是。你如何活,是你的事。”
已经稍稍有些豁然开朗了。
时沐笙弯了下眼睛,有些发酸:“我明白了。”
这番话言蔚熙也和她说过,只是没有这么文绉绉,话糙理不糙的简单概括:“你活的开心就好,管别人怎么看。”
是这个道理。
时沐笙深呼一口气,她站在暗无天日的混沌中,有人戳啊戳,在顶穹戳出来一个小洞,天光骤然落下来小小一抹,似乎有那么几分豁然开朗了起来。
“好。”
时沐笙笑了笑:“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时锦已经在审讯室里熬了一天一夜了,对待这种特殊的人,自然要用特殊的手段。张耀和几个警察轮番审问,一个巨大的白炽灯亮在时锦的眼前,一天一夜没有睡觉,时锦没有片刻歇息。
但他还是精神很好的样子,时沐笙走进去的时候,这老东西还笑呵呵的和时沐笙打了个招呼。
张耀走过来:“吃饭吗?”
时锦没皮没脸到了极致:“吃。我想喝热牛奶,一个鸡蛋,吐司面包。”
张耀掀了下眼皮:“一个馒头,一盘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