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千方百计,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大概说的是时锦了。
和时慕洵相比,这两个人,一个狼心狗肺,一个自私自利,能成为叔侄,简直是莫大的缘分。尤其是时锦的不择手段,时沐笙如今听来,只觉得可笑。
枉她还一直把时锦当作长辈,当初使她相信陆瑾珩是杀人凶手,时锦出了不少的力气。但是没想到这个糟老头子竟如此黑心。
当然,时沐笙现在保持了全神的警惕,单单凭张律师一面之词,还不可全信。
“沐笙,我理解你的心情,人被骗过之后,总会生出一层铠甲,把自己包裹起来,谁都不相信。我说的再真,也仅仅只是一面之词而已,你不相信,没关系。我还有一段录音……”
张律师伸手,又点开了下一段。
“张南,你知道我的脾气。”
时慕洵的声音骤然跳了出来:“大家都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要懂得审时度势,时廖已经死了,你守着他那份合同做忠犬,你倒是忠心,可是人家却不一定领情。倒不如这样,你把那笔钱用出来,我们对半平分,我们七成,沐笙三成。”
张南斩钉截铁道:“不行。”
时慕洵轻笑一声:“电话里说不清楚,张大律师,我们有空见个面吧,我在你公司楼下,你打开窗就能看到我。”
张南“啪”的一下按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录音结束。时沐笙问:“什么钱?”
“时廖活着的时候,让我帮忙拟了一个遗嘱。本来是开玩笑时做下的,没想到这份遗嘱倒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作用。当初我只是一个小律师,时慕洵接手时运,我和他斗,无异于以卵击石。便拿着遗嘱远走,一年以前,时慕洵被陆瑾珩算计,买了一块楼盘,即将破产。便找到了我,打起了这份遗嘱的主意。”
时沐笙疑惑:“既然我爸爸留的有遗嘱,那为什么……时运可以被时慕洵轻易接管?”
“遗嘱只是时廖的私产。当时时运做大,应该说,时运不仅仅是他的,而是其他各个股东的。时廖拿了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制衡。时慕洵之所以能够快速的接管公司,就是乘了这波东风,在此之前,时慕洵一直默默无闻的,各个股东以为他是个草包,扶个木偶继位,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为所欲为了。殊不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他们以为时慕洵是只猫,却没想到,他根本就是头狮子!”
后来的事情,即使时沐笙远在国外,也听到了不少。时慕洵手段雷霆,力排众议扶植自己的手下,短短几年的时间,便已经把整个时运收入囊中。
“时锦费劲心机……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取代时廖。”
张律师道:“老头子黑心黑肺,五脏六腑都浸着毒汁。他当时买凶杀人,那个小伙子名叫林峰,当时命大,没有死成,借机捞了一笔,这么多年吃喝嫖赌败了个干净,前些日子,又重出江湖,时慕洵聘请他做了保镖,但实则是为了杀陆瑾珩——”
两代人的恩怨像是一张纠缠不休的网,时沐笙脑袋发沉。张律师把两段录音放完,见时沐笙的神态,显然觉得自己达到了目的,便道:“大小姐,我告诉你的这些原因,只是让你清清楚楚的活着,什么人该恨,什么人该爱。当初我被时慕洵控制,不能脱身。如今陆瑾珩回来了,他慌乱之下,我总算是脱离了苦海。以后前路漫长,要眼明心净,切莫步步回头。步步后悔。”
张律师大概是活的最通透的一个人了。时沐笙对于他这句“切莫步步回头,步步后悔”感慨万千。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做什么事情前总是斟酌万千,然而有些事情是不能犹豫的。像是一条沟,一步就能跨过去,但是你站在彼岸,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跳过去。一步成为一寸,寸寸纠结,结果终究是失败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时沐笙问:“既然你已经逃出来,就应该尽快的远走高飞。你不害怕行踪暴露,时慕洵会再次抓你回去?”
“我有什么好怕的?”
张南轻笑一声:“我为什么要怕?”
时沐笙看着他的眼睛,张南一派落落大方,丝毫没有慌张的样子:“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做人要无愧于心。时廖将那份遗嘱留给我,我就要告诉你。而如今,时沐笙在A市亦首屈一指,我一个小律师,也算是寻一个庇护。”
都是聪明人,尤其是把事情这样摊开说的情况下。
时沐笙轻笑了一声:“张南,如果你没有骗我的话,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我会护着你。但是如果你敢骗我……”
张南笑了起来:“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一个长辈,沐笙,我张南在此对天发誓,若所说的话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
“好。”
时沐笙起身,神情定定:“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
张南微微一笑:“我很放心。”
外面阳光灿烂,时沐笙出了咖啡馆,觉得脚下虚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