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村里人称呼他为于二。”
尘起奈不住寒冷,穿了一件兽皮袍子,又积雪难行,他手里拄着木棍。寒风吹来,他微微颤抖,须发凌乱,更加显得苍老落魄。
“先父??你爹他……”
于野点了点头,道:“敢问你是……”
于野怆然叹息。
如今想来,师父她老人家没有说错。于野是她的劫数,也是她的机缘。而这段机缘仍未了结……
山坡上,一片雪白。几株老树,在风中摇晃,随之雪飘洒,像是等待他的归来。
看着熟悉而又简陋的街道,仿若时光停滞而令人心绪莫名。
“侄儿送您一程!”
于野在树下稍作逗留,带着白芷、尘起走向村子。
穿过冰雪覆盖的谷地,便是于家村的村口。一条黑狗儿在拼命狂吠,使得宁静的山谷顿时多了几分异样的躁动。
于虎随后说道:“这便是我三十二位族亲的坟冢,据说当时凄惨着哩,一把火烧得面目全非,只得埋葬一处……”
村外的山坡上,一个白雪覆盖的土堆甚为醒目。
于野默然半晌,抬脚往前。
应该是于虎的婆娘。
“我娘病故之后,我爹思念成疾,去岁正月辞世,算起来已过了周年。”
故人之子,又是族侄,却没有想象中的亲热,也没有该有的亲情,显然对他这个族叔带有一丝戒心。
这是师父留给她的道门信物。
“说他将您赶出村子之后,一个人痛哭半宿,他目睹两个修道之人杀了村里的族亲,却不敢告知实情,唯恐逼您报仇而殃及您的性命……”
“于野?家住村东头……”
尘起尚未挪步,摔在雪地里。
汉子冲他上下打量,惊讶道:“您不会是六十多年前离家出走的于叔父吧?”
于野走到土堆前,再次摆放点燃的香烛,又拿出几坛酒倾洒在地上,接着撩起衣摆双膝跪倒,重重磕了四个头。
尘起举起木棍驱赶,狗儿的叫声愈发凄厉。
“我爹也葬在此处——”
“我爹说了,他虽侥幸活下来,却无力拯救族亲,愧对列祖列宗,要我将他葬在此处赎罪!”
于野回到街口,也不多说,摆了摆手,径自往北而行。
此时的蕲州,应该已春暖开,而位于大泽北地的小镇,依然是冬日的景象。
“我爹念叨多次,不会有假。当时他躲到枯井之中捡了一条性命,而全村精壮却折损殆尽,即使数十年过去,也仅存二十余户人家苦苦支撑,日子一年不如一年。于叔父,您该知道此地——”
于野要尘起与白芷陪着他走一趟星原谷。
这一刻,她已渐渐明白了星原谷之行的用意。
镇子内外,积雪未融。街道上,寒风盘旋。
“两个修道者行凶之时,为他亲眼所见?”
大土堆的旁边,有个低矮的坟头。
于野抬手一挥,地上多了一堆酒肉与香烛。
枯草环绕的山壁前,竖着一块石碑。许是风雨的销蚀,上面的字迹已不再清晰,却还是能够辨认:玄黄山十二代传人洪姑之墓。
四人走到一片废墟前。
黑狗追着三人狂吠。
于虎吓了一跳,惊讶道:“于叔父,您莫非已得道成仙?”
于野摆了摆手,道:“我回家看看,告辞!”
白芷则是静静观望眼前的一切。
尘起与白芷均未拒绝,也没有提出质疑。星原谷,更像是一道避不开的坎。遑论人生圆满、或是缺憾,也许总要走上这最后的一程。
于野直奔土堆走去。
汉子微微一怔,道:“村东头无人居住啊,您是……”
他将点燃的香烛摆放在废墟前,拜了几拜,转身黯然离去。
于野摇了摇头,道:“我本想宴请村里的族亲,已表达我的歉意,看来不必了,你将酒肉与各家分了吧!”
于虎关闭了院门,跟着走了过来,道:“于叔父,我爹生前念叨过您,说您一人修道,害了全村……”
“让他自己走——”
“哐当——”
白芷随后而至,轻声道:“于野,你到家了!”
半空中,于野收住去势,凝眸片刻,带着尘起往下落去。
“我当年留下金银,吩咐二狗兄重建祠堂,他……”
“你回到大泽之后,便似换了个人。所谓近乡情怯,人性使然。如今于家村便在眼前,应当欢喜才是呀!”
于野伸手抚摸着一夜冒出来的胡须,禁不住重重喘了口粗气。
于野没有回头,冰冷的话语声随风响起。
白芷只得松开手。
“哦,不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