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光着左脚。而仅有一只靴子也裂开几个口子,两只脚的情形相差仿佛。
洞口的四周,长满了野草与青苔。一缕山溪挂在洞口淅沥而下,在地上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潭。满溢的溪水缓缓流出洞外,竟隐隐有 “隆隆”的飞瀑之声。
走向右边的洞口。
于野自责不已,低头寻找。
破烂的袍子难以蔽体,满身脏污不堪。一块块狰狞的血痂,更加触目惊心。而他的身子并未有何不适,亦未觉着寒冷难耐,莫非与蛟丹有关,抑或是紫参果的缘故呢?
出了何事?
袋子中的几小块黄白之物,应为金子与银子。而山里猎户若有买卖,多为易货的方式,只有大户人家用得起金银,可见它的稀有与贵重。
于野紧了紧腰带,又捡起身旁的小剑。
如他所说,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于野喘息之际,抬头远望。
十多里之后,晨曦初现,天光微明。
小小的土堆,已被拍打严实,并落了一层寒霜,看着毫不起眼。拆除的铁链,也尽数埋入土中。即使燕家找到此处,也应该不会发现什么。
穿过积雪覆盖的荒野,前方是片山林。山林之间,出现一道小小的山口。
一个山洞?
并非燕家的地牢,而是一个陌生的山洞,四、五丈方圆的所在,开着三个洞口,颇为宽敞明亮。左侧的洞口有着一丈大小,从中洒下一片暖暖的日光;右侧的洞口高达数丈,为草丛所遮掩;另一个洞口略显昏暗,不知通往何处。
小剑,尚在身旁。兽皮袋子,已被泥土埋了半截。
鹿鸣山,位于何处?
一个贼枭,并未泯灭天良?
伸手摸向怀里,兽皮袋子没有丢失。贴身私藏的舆图,也安然无恙。
是继续遭受酷刑,交代冯老七的下落,还是被殴打致死,拖到庄外埋了,或关入地牢,再也不能重见天日?
唉,一条贱命,生死由他!
唉,人已死了,由他去吧,孤魂远行,一路走好!
于野抛开烦乱的思绪,伸手裹紧破烂的袍子,然后抱着双膝、蜷缩着身子,深深垂下了头,一股浓重的倦意渐渐袭来。他早已筋疲力竭,也想着睡上一觉,而他尚未闭上双眼,心头又是一阵焦虑不安。
人死了,不过一堆土。
哎呀,差点忘了一桩大事。
记得冯老七交代过,兽皮上画着鹿鸣山的舆图,依着上面的暗记,便能找到他存放在萍水镇的财物,然后前往北邙村转交财物,捎带口信。
此图关系着冯老七的临终托付,可不敢弄丢了,且贴身私藏,以免出现意外。
金银之外,还有一张兽皮。
却又为何蒙住人的双眼呢?
再一个,遇袭的山口与燕家相距仅有十余里,骑马来回也不过一刻的时辰。此时,已过去了许久,为何马儿依然在奔跑不停?而听着马蹄声,似乎只有两匹马同行?
于野疑惑难耐,忍不住道:“……”
遭到暗算了!
这是于野苏醒之后的疑问,却又瞬间明白过来。
不管有没有同伙,他都是燕家追杀的贼人,眼下仍未摆脱困境,应当趁着天黑远离此地。
他的面前,隆起一个土堆。看着小小的土堆,他怅然若失,神情落寞。
冯老七葬于此地,有些委屈他了。不然又能如何,自己也没有本事带他离去。所幸已帮他收殓安葬,算是入土为安吧,来日他于野死了,未必有着这样的运气。
山口过去,是条大道,积雪未融,可见车辙与马蹄的痕迹,却不知通往何处,也没有半个人影。
于野捡起袋子查看。
即便他是个坏人,而他何尝不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硬汉子呢!
这个时辰,人们尚在暖和的被窝中熟睡。即使狼、獾等野兽,也不愿外出觅食。而有人却不畏寒冷,悄悄走出藏身之地。他四处张望了一番,撒腿往北跑去。
就此举目远眺,天光高远,群峰嵯峨。居高俯瞰,山峦叠嶂,云雾片片。伸头往下探望,则是一截二十多丈高的陡峭石壁,下有亭台、房舍坐落在苍松掩映之间,却不见人影而显得异常幽静。
于野在洞内转了一圈,依旧看不出个所以然。他伸手摸向怀里,脸色微微一变。
存放小剑的袋子没了。
丢了还是被人偷了?
于野又伸手摸索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兽皮袋子。正当他焦急之时,便听有人惊讶道:“咦,七日将过,你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