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目骑兵来势极猛,刮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当播州师停下之时,双方尚距有近十里。由于是行军阵形,播州师阵列呈一字长蛇阵,蜿蜒足足有五六里。这个长度还是杨邦宪要求以紧凑队形行军,才控制得如此之短。毕竟播州师有一万余人,加上随行的基干民兵,人员达到了二万五千人。如果是军纪松散又携带大量辎重的部队行军,如此数量的人员物资,其长度可能会达到二十里长。
行军阵形是军队战力最虚弱的阵列,不管是正面冲击,还是侧击两翼,都会让军队首尾不能顾,进而被击溃。要是待步兵结下阵来,五千骑兵要再击败两万五千人的步兵很难——蒙军一直将基干民兵也算入军力。正因为如此,赛赤典才会决定乘播州师行军时进行突袭。“一步顶五骑”,在他看来色目骑兵的战力甚至超过蒙古骑兵,那里有击不败这些南蛮子的道理?话说游骑带回的消息称,播州师的士兵个子矮小,普遍身高只及色目骑兵的胸口,这让他心生轻蔑之意。
杨邦宪也做足了蒙军骑兵突袭的准备。播州师除了师部团外,还有七个轻步兵团。在此次行军中,杨邦宪并没有采用传统辎重在中间,步兵在前军和后军的做法,而是将全军分成了七个部分。每个部分都由一个步兵团与两千运送辎重的基干民兵组成,既可以独立作战,也可以相互进行支援。播州师本就是轻装部队,此次按照欧阳轩的安排,并没有带多次辎重,故行军队例十分轻便紧凑。
话说大理国虽然位置比巴蜀更南,但由于地处高原,夏日气侯并不炎热,反倒十分凉爽,一年四季温暖如春,故善阐城也有“春城”的美誉。只是时值夏日,又是下午最热时分,急速奔跑也让战马大汗淋漓。十里的距离,对精锐的色目骑兵来说虽然不远,却也让队形散乱,毕竟五千骑可不是个小数目。赛赤典原本想乘势冲垮播州师行军阵列,但见对方快速列成了数个小方阵,只得转而下令先重整队形,准备伺机冲锋。
色目骑兵愧是精锐,赛赤典一声令下,五千骑兵都齐齐停在了播州师三里开外。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组成了左中右三个冲击方阵,静静等侯赛赤典的军令。此刻的播州师也排成了间距一里的前中后三个大方阵,其中前后大方阵分别由两个小方阵组成,每个小方阵都由一个步兵团加二千基干民兵组成,相互之间距离三百米左右。中间的大方阵也由相距三百米的四个小方阵组成,外围的三个小方阵呈“品”字开,围住了最中间的千人小方阵,那是杨邦宪所率的师部团。
杨邦宪高坐在行军指挥车的了望台上,有了董虎在运山城被蒙军火炮打击的教训,他也全穿了板甲。此刻他用望远镜观察着敌我双方的阵形,满意的点了点头。色目骑兵无论围攻那个大方阵,都会遭到来自附近大方阵的火力侧击。如果是攻击指挥方阵所在的大方阵,则会面对前后两个大方阵的侧击。色目骑兵如果想避免侧击,就只有一个办法——强攻大方阵的正面。
眼下大方阵已经成了刺猬,要攻进去显然要付出重大的伤亡。不过正面突破方阵的收益也巨大,只要冲垮了其严密的阵列,步兵在骑兵面前便是待宰的羔羊。而且赛赤典还发现了播州师的方阵有一个巨大的漏洞,即长矛兵并没有在最前面,而是在火枪兵之后列阵。而且那些长矛兵虽然持有木盾,但身上并没有着甲,可以用弓箭大量的杀伤。
在内心深处,赛赤典对眼前矮小南蛮子十分蔑视。在他看来,色目骑兵足能以一当十。只不过,赛赤典只是狂妄但并不愚蠢,在发动雷霆一击之前,他派了数支百人队前去试探性进攻。这些百人队游走在播州师方阵百米处,用弓箭不断往大方阵抛射箭支。方阵最前排的火枪兵装备了盔甲,损失倒是微乎其微,但后面的长矛兵却不断有人闷哼着倒下,不少箭矢从盾牌缝隙飞来,他们身上的麻衣根本挡不住。
眼见播州方阵光挨打不反击,赛赤典轻视心愈盛。在他的眼中,霹雳军可畏的只不过火炮而已,眼前的这些火枪兵只不过摆设。段实大败的东川之战,霹雳军攻击手段是火炮,并不是火枪。在这两年的交手中,大理蒙军也从都掌蛮和播州侦察兵缴获过火枪,其性能并不比弓箭强多少。赛赤典不知道的是,那些侦察兵用的都是老旧型号的火枪,播州轻步师现在装备的新型火枪,比那些老旧火枪,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战机稍纵即逝。侦察兵报告大方阵之中正在挖沟筑壕,似正在构筑火炮阵地,这让赛赤典心中紧张起来。他虽然没有见识过火炮的厉害,但也听过段实之言,也听过钦察、汪惟正等人的惨败于火炮之事。如果等霹雳军火炮架设完毕,这仗怕是难打了。当下他便下达了全线进攻的命令,同时攻击三个大方阵,让其首尾不能相顾。他在命令中鼓励诸将,务求毕其功于一役,只要将阵形冲垮,接下来便是追击屠戮时分。
色目骑兵分别向三个大方阵冲去。赛赤典将攻击重点放在中间的大方阵上,投入了三千骑兵,而攻击前后方阵的,分别只有一千骑兵。赛赤典的这个策略无疑是正确的,只要击破指挥系统,砍倒杨邦宪的大旗,播州士兵将会陷入各自为战,甚至四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