黜陟使的头衔还是很管用的。
城楼上的兵士已确认任命公文之后,立刻如上宾一般,将陈青兕领到了灵州都督府。
黄河寿知道上面会来人,但是到底是来监察御史、侍御史,还是黜陟使,他并不知道。
显然他希望是前两者,即便是钦差大臣也是有等级的。
黜陟使毫无疑问是最高级别的。
“见过黄都督!”
黄河寿是三品大员,陈青兕只是五品官,自然得向他行礼。
看着面前的陈青兕,黄河寿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庆幸来的人是陈青兕,还是应该难受,来的人是陈青兕。
这当然不冲突。
黜陟使也是分等级的。
最高的是以宰相之尊,领黜陟使巡视地方,那真就是如朕亲临。
陈青兕这个五品黜陟使,自然是最低的。
但是即便身处北地灵州,黄河寿也听过陈青兕之名。他主持科举,水泼不进,在全新制度未公布之前,不少人想内定进士位子,都让他挡了回去。
科举改制,更是无视任何压力,将科举这一个制度推向高峰。
一个如此刚正的黜陟使,于他而言,也不是一件好事。
“陈先生如此年轻,便当上了黜陟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黄河寿知道陈青兕无权将自己罢黜,但他有权让自己立即停职,接受调查。
在这个位子上,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屎,不管什么缘由,只要接受调查,就算能够安然脱身,也得降职调往他地。
身为灵、夏二州都督,他在这里就是土皇帝,调到别的地方,哪有今日荣耀?
面对陈青兕,黄河寿也不敢托大,亲自上前搀扶,还挤出一个自以为友善的笑脸。
陈青兕道:“黄都督,请随我动身前往怀远附近的军营,缉拿徐凯审问。另外将都督府里的长史、司马叫上,一并动身……”
黄河寿脸色巨变,咬了咬牙说道:“陈先生,徐校尉骁勇善战,颇有功绩,却不是犯了何罪?”
陈青兕直接拿出了盖有皇帝印玺,中书省、门下省相印的任命公文,说道:“身为黜陟使,在下无须向都督透露任何事情。现在我质问都督一句,配不配合在下行动!”
黄河寿看着陈青兕手拿御笔朱批金印的公文,切齿道:“本督配合。”
陈青兕看着面目有些扭曲的黄河寿说道:“都督或许不信,在下这是救你黄氏全族。”
他根本不予黄河寿解释,等着都督府的长史、司马抵达之后,领着三人以及黄河寿的亲卫队,马不停蹄的奔向了怀远县东北处的军营。
来到营门,陈青兕并未立刻入营,而是让黄河寿下令封锁营寨,然后对程伯献道:“伯献,你带着几个人去怀远县,将冯阳控制起来。”
程伯献一板一眼的躬身道:“在下领命。”
此刻黄河寿还在想那救黄氏全族性命的意思,听陈青兕如此安排,不祥的预感更甚。
到了这一步,他也别无选择,依言而行。
有黄河寿领路,在营中自是畅通无阻。
他们浩浩荡荡一行人是直接闯进了徐凯的帐内。
徐凯心情烦闷,喝了一不少的酒,正四仰八叉的仰躺在床上睡觉。
黄河寿心情复杂,一脚踹了过去。
徐凯豁然惊醒,见大帐中满是人,还以为发生了兵变,喝酒后脑子反应有些迟钝,出于本能,扑向了黄河寿。
黄河寿一语不发,一手擒着徐凯的一条胳膊,一手直捣徐凯胸口,居然将他从空中拿住,双手高举过头顶,丢回到了床榻上。
黄河寿这一手,让陈青兕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徐凯身形壮实,少说也有一百六七十斤,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如小鸡一样制服,这份能耐,了不起。
黄河寿是将二代,又与一般的二代不同,他成年的时候天下还未一统,他跟着自己父亲参加过围攻洛阳的战役,与父亲一起跟随李靖灭辅公袥,亲临战阵,经过战场打磨的悍将。虽说二十年镇守各地,并未得到大战的机会,可刻在骨子里的骁勇,并没有磨灭,依旧有着超凡的战力。
徐凯摔的五迷三道,也清醒过来,见是黄河寿,吓得从床榻上滚下来,跪伏在地,不住磕头,说道:“死罪死罪,末将不知是都督,该死该死。”
徐凯贪婪吝啬,可对于提拔他的黄河寿却很是尊敬,甚至愿意为他去死。
“好了!”
黄河寿心情有些复杂,知道到了这一步,不太保的住这位部下了,语气中带着几分惆怅还有不舍。
“这位是关内道黜陟使陈青兕,他有问题问你,如实回答。”
徐凯脸色瞬间苍白,无半点血色。
陈青兕却摇了摇头,说道:“黄都督,您误会了,在下暂时没有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