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兴县郊外。
秦癞子挖了两锄头地,左右看了一眼,巡逻的军官已经走远,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直接走到阴凉处,将锄头往地上一搁,也不顾脏,脑袋枕着锄头把上,翘着二郎腿,闭目哼歌。
这厮就是延陵县的地痞无赖,家中原先是开武馆的,学了一手三脚猫的功夫,将家底败干净之后流浪街头巷尾,因皮糙肉厚特别能打,招募了几个小弟,靠着坑蒙拐骗,打架勒索混日子。
秦癞子好吃懒做习惯了,还没挖两下,就开始偷懒。
秦癞子这一躺,让不少人挥动锄头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只是他们没有那么大胆,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吃了义兴县官府的饭,就算不出力,样子也得做。
突然一只大脚踩在了秦癞子的脸上,将他的半张脸都踩进了泥里。
秦癞子看不见人,嘴里毫不让步,骂道:“哪个王八羔子惹你秦爷。”
“好你个癞子,长本事了!敢自称爷?”
秦癞子本欲破口大骂,一听这声音,便如遇到了猫的老鼠,整个人都软了下来,道:“邹爷,邹爷,您怎么来了。”
邹豪并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接过一根棍子,对着秦癞子的一条腿就挥了下去。
啪的一声,棍子直接断成两截。
秦癞子抱着痛脚在地上打滚,哭着嚎叫:“邹爷,我错了,我错了!”
生生给打断了条腿,竟是狠话也不敢说。
邹豪如饿虎一样盯着他:“留你一条腿,不是让伱在地上滚的。今天你的任务完不成,我先废了你的
他说着看了一眼四周心寒胆落的流民,道:“官府给了我们吃住的地方,那就得好好干活,不好好干活的,秦癞子就是下场……”
他说着,还恶狠狠的瞪了秦癞子一眼。
秦癞子不敢再哭喊,而是拄着自己的锄头,一蹦一跳地去挖渠了。
对于这种无赖,邹豪这种丐首最有法子。
有了榜样,原本就老实的流民百姓更加勤恳的卖力,那些看着风气偷懒的,也不敢有别的念头。
邹豪满意的点了点头,身为丐首,对于地痞流氓的欺软怕硬的本性了如指掌,今日他就是为了杀鸡儆猴而来,秦癞子正好撞上。
这时一人快步跑来,“邹首,陈佐史来了!”
邹豪脸色微变,说道:“快带我去。”
邹豪赶来拜见的时候,陈青兕正在听着彭耆老的教诲,李红清在一旁左顾右盼。
“陈佐史!见过陈佐史,多谢陈佐史斡旋,现今庙里聚集的百姓都得到了安置,正在依照官府的安排挖一条沟渠,灌溉田地。”
邹豪对于陈青兕还是有几分感激的,虽说受到了胁迫,却也真的解决了燃眉之急,只要好好干活,熬过这一阵,就能回到老家,继续当他的乞丐头子。
“辛苦了!”陈青兕客气的寒暄了几句。
邹豪也就过来问个好,与陈青兕这样的人就算尿不到一个壶里,混个眼熟也是好的,很识趣的就离开了。
与萧家定下了婚约,陈青兕也成为了佐史,此行算是圆满。
但陈青兕并没有回铜官的意思,而是拉着彭耆老逛一逛义兴县,并非为了游玩,而是做实地考察。
彭耆老看出了陈青兕的意思,并没有拒绝,领着他进村下乡,将自己毕生研究倾囊相授。
而李红清似乎忙完了自己的事情,也跟着左右游玩。
惹得陈青兕心里有些烦躁,他总觉得李红清在图谋什么,可又想不明白,若是常人想不通就不想了。
但陈青兕见惯了尔虞我诈,心思较深,尽管他已经确认小姑娘并无恶意,却也忍不住多想。
彭耆老指着正在挖沟渠的百姓说道:“这条沟渠是为了灌溉城南新开垦的田地挖的,引的是荆溪之水,此渠开通,可灌溉城南上百亩田地,对于百姓来说,算是利好。”
陈青兕摇头道:“若在五年前是利好,十年前是大利,现在却是未必。戴县令依旧以旧观念理政,害人害己,终究会自食恶果。”
彭耆老笑道:“负道对于陛下很有信心?”
陈青兕道:“至少不是昏庸之主……”
将李治跟秦皇汉武或者他父亲这类圣君,那是没得比,可他的成就在一众明君里面,是能排得上号的。
李红清很不屑地撇了撇嘴,尽管她是大唐军神的孙女,但对于李唐朝廷却没有多少好感。在她知事之年,父亲就被贬苏州,去官去爵,整日买醉,不再是哪个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虬鬤客领着她游历江南,所见所闻也无盛世景象,别说现在的李治,就算李世民这样的千古圣君,在这位敢爱敢恨的女侠心里,也就比杨广好上一点点。
若在寻常时间,她必然是要出言反驳的。但今天看着原本在义兴县里乞讨,食不果腹的流民百姓,吃上了饭,有了安居之地,且都是陈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