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偏殿的光还亮着，殿内不时地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没记错的话，殿内只剩下他独自一人吧，他又在做些什么？
她最近，好像越来越敏感了。
他似乎变了许多，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有件事不可否认，他近来，总是悄悄的在吃些什么东西。
每每被她撞见，他都慌张地一口吞下，然后又恢复往常疯疯癫癫的样子，只知道冲着她傻笑。她也尝试着试探他，可每每问起，他都草草敷衍过去。
“难道，真是我多虑了吗?”她有些怀疑，但这样的怀疑随着他的笑容转瞬即逝。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殿外，抬手一挥，灭掉了殿内的火光，轻声道:“天色很晚，该睡了，明日我们去东荒玩，好不好？”
他整日闷在神宫中，近来总吵着要出去玩耍，她却没那个闲情逸致，因而每次都是敷衍着答应，却从未允诺过。
这话向来管用，很快，殿内一片安静，静的让她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轻轻推门进入，走到床前，将手搭上他的额头，随即掌心生出一阵淡淡的蓝光。
这是控制术法。她每日这个时辰都要这么做，因为清除记忆，才是控制他最好的方法。
他不过是个被造出来的人形傀儡，她只需要他按她的意愿说话做事，不需要也不能有自己的意识。
只可惜，她太自信了，自信到从来没有注意过，在她走后，偏殿内传出的阵阵微弱的金光。
那是暮火珠，是延司偶然在东荒里得到的法器，能够抵御水瑶的控制术法。但可惜，它只有很短的功效。
不过对他来说，这点时间足够用了。
至少，他在这点宝贵的时间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水瑶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这个还是混沌的三界，水瑶，是最尊贵的创世神尊。其他的，无论是神是魔还是人，都只是她脚下的臣民。受她恩泽，为她所用。
只要她想，三界随时都可以覆灭。
从未听过她将任何生灵放在心上，如果有，这许多年来也只有柏亚神帝一人。
柏亚和她，都是天地恩泽而生，那是她这一生最想得到的人。当然，她得到过，最后却被她亲手杀死。
柏亚死去的那晚，水瑶撕心裂肺的嚎叫，天，都下起了血雨。血雨成河，三界尸横遍野。
柏亚的死，彻底转变了水瑶的心性。
如果说从前的她只是目中无人，高高在上; 如今的她，就是一个残暴的尊神，残害生命，终日以生灵涂炭为乐。
而他，不过是水瑶创造出的又一个“玩物”。唯一和其他玩物不同的，是他“荣幸”地成了柏亚神帝的替身。
她只给了他肉体和灵根，还有一部分必要的意识，至于他的外貌，言行，无一例外，都是按照她记忆中柏亚神帝的样子复刻。
正因为这一部分意识，延司很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全身心的去照顾她，去爱她，就同寻常人一样。
爱这东西，会让人失了理智。人人都想以真心换真心，却又不知世间能有多少真心。她和他，神尊和傀儡，他拿什么奢求她能爱他。
那一晚，他拿着神器，难得的清醒。他清楚地感受到，她缓步进入，站在他的床前。微风吹动她的裙摆，轻轻划过他的手臂。她就那样狠心剥夺了他和她，那些美好的记忆，然后强行向他输送关于柏亚的记忆。
这种术法是她独有，是她为了控制生灵所创，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邪念。被控制者往往会神志不清，意识错乱。久而久之，便是暴毙而亡。
“你不过是个傀偶，怎么能有柏亚没有过的东西呢?”
她的面无表情，她的冷漠，每每忆起，都像是利刃一般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里，足以让他恐惧的浑身额抖。
是啊，他不配，不配和尊贵的神帝相提并论，更不配得到神尊的一丝怜悯。
好在神器的有效时间越来越长，他很快能够保持半日甚至更久的清醒。他索性装着神志不清，借此来迷惑她，让她以为是术法起了作用。
她果然信以为真，减少了使用术法的频率。
“既然早晚都是死，不如死的明明白白。”
延司并不傻，他很快就发现，水瑶为了维持自己的天下共主的地位，竟开始吸食万物生灵的功力，以强大自己。但那已经远远超出了她身体的负荷，渐渐地，她开始变的疯魔，变的嗜血成性。
灵力大成者，神和魔，不过一念之间。
水瑶成魔，对他来说，倒是个好事。她似乎忘了柏亚的事情，不再清除他的记忆，还会主动来找他灵修，有时一连半月，无一遗忘。
只是每次灵修后，他的灵力都会虚弱许多，然后体内多出另外一股强大的灵力，造成灵力逆流。虽无大碍，但每每使用灵力都会倍感疼痛，严重时还会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