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宫。顾夕昭正聚精会神绣着什么。
“娘娘,世子来了。”江禄海带着笑意进殿通传。
顾夕昭忙放下手中活计,欣喜道:“快请。”
“哥,你怎么来了?”
“陛下今日召我们入宫,说明日我们便可随时离京了。”顾长禹语气平平,并未多开心。
顾长禹顿了顿道:“我也已向陛下上书,明日便启程回雍州。”
“哥,你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顾夕昭温声问他。
顾长禹长叹:“哥回去以后,你我再想相见,便难了。”
“哥,只要你我都平平安安的,总有再见之日。”顾夕昭劝她。
顾长禹苦涩道:“雍州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嗯。”顾夕昭点头。
“残害手足,争权夺利,可笑至极。”他摇头苦笑。
顾夕昭忧心忡忡:“哥,你回去以后,定要万分小心,尤其是顾长卫,我总觉得他不是个良善之人,比起顾长越,他的心计只怕更甚。”
“哥知道,不论如何,哥会保护好自己。你也要保重自己,千万,别委屈自己。”
他最后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但在顾夕昭听来,只是寻常叮嘱。
“我知道了哥,你留下来用午膳吧?明日你就要离京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到跟前,还是难以平淡对待,离别这件事,就是如此,无论如何准备,都无法坦然面对。
“不了,哥就是想来看看你,所以才向陛下请了旨。哥还要回去收拾东西,打点一番。本可以多留几日再走,但雍州的事,我放心不下,还是得尽快回去。”
顾夕昭点点头,眼底浮上一层水雾。
“我得回去了,阿昭,你一定要好好的。”顾长禹站起身,再三叮嘱。
顾夕昭觉得他怪怪的,站起身道:“哥,我送你出宫门。”
顾长禹一笑:“好。”
两人沿着宫道走,一路上宫人窃窃私语,小声议论,但一见到她,便立刻噤声。
顾夕昭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满脸疑惑。
将顾长禹送到宫门,两人久久无言,难舍难离。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顾长禹声音都变了。
顾夕昭压下翻涌的难过,挤出笑意道:“哥,你多保重。”
顾长禹点了点头才欺身上马离宫。
回去路上,宫人的目光不住投向自己,她走远些,她们便又开始窃窃私语。
顾夕昭不知怎得眼皮跳个不停,心也跟着阵阵心悸,整个人心慌意乱,难以平静。
她低声吩咐道:“江禄海,你去打听打听,发生何事?”
江禄海沉默不语,面露难色。
顾夕昭便知他已知道些什么。快步回了宫。
“说。发生何事了?”顾夕昭端坐下来,正色问他。
“她们,她们说,宫里要……”江禄海吞吞吐吐,半晌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顾夕昭便更是心急:“宫里要如何?”
江禄海跪了下来:“她们说宫里只怕要添新主子了……”
顾夕昭顷刻间大脑一片空白,一阵怔忡。
“娘娘?”琉璃忧心她,轻声唤她。
“你们都退下吧,我自己待会儿。”她面色平静,语气平和。
她将自己关在寝殿,午膳也未传。快天黑时她才打开门,缓缓走出来。她眼圈有些红。
琉璃担心她,忙迎上扶她,满眼心疼:“娘娘……”
顾夕昭却浅浅一笑道:“无碍。你去打些冷水来,我敷敷眼睛,待会儿再替我梳洗一番。陛下来了看我这副样子,怕是会不高兴。”
声音也变了。
“娘娘……”琉璃忍不住抽泣。
“去吧。”顾夕昭温声。
“江禄海,你可知她们说的新主子是谁?”
“听闻是,是青州常乐郡主。”江禄海垂着头。
“今日便不去永安宫了,陛下若是来了,再唤我。还有,陛下那里你们一个字也不许多说。”她语气平静,除了声音,听不出异常,转身又回殿中。
晚膳时分,萧晏果然来了。江禄海忙就通传。
顾夕昭定了定心神,理了理衣衫出门迎她。
“恭迎陛下。”
萧晏上前扶起她:“朕在永安宫等你,等不到你,便来寻你。”
“臣妾今日身子不适,怕过病气给陛下。”她声音沙哑,轻咳了几声。
“病了?传太医看过不曾?为何不差人来告诉朕?”萧晏摸了摸她的手,有些凉,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顾夕昭摇摇头道:“只是偶感风寒,躺了半日,已好上许多,只是浑身无甚力气。”
“还是召太医来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