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却还得维持沉静,“关于你们二人之间的婚事,端王妃当初是请人合过八字,算过命格的……”
“可是在女儿的印象中,您是从来都不相信命格之说的。”
姜乐妍声线平静道,“女儿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我年幼时还听你骂过那些在街边看相的算命先生,说他们都是招摇撞骗的,对于他们口中的命数好坏,您非常嗤之以鼻,您说过,一个人的命运如何,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挣的。怎么到了端王世子和我的婚事这儿,您就又开始相信命格之说了?莫非是年纪大了,开始老糊涂了?”
姜垣被噎了一下。
他多年前随口说过的话,姜乐妍竟然到现在都还记得。
“父亲无话可说了是么?”
姜乐妍望着姜垣,眼底已然没有任何情绪,“既然如此,女儿就在这儿拜别您了,女儿一会就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到新的住处去,其他人我似乎也没有必要与他们告别了,父亲替我转达一声就好。”
姜乐妍话音落下,站起了身。
“乐妍!”
她听到姜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若是觉得待在这个家中不开心,想要出去小住一段时日,为父自然不会反对,等你哪天想通了,随时回府里来住。”
姜垣尽量以平和的语气开口,“无论何时,无论你身在何处,你始终都是为父的孩子。”
姜乐妍心下冷笑一声,并未回答,头也不回地朝大堂外走了出去。
她岂会不知,姜垣方才说的那些好听话都不是出自真心。
他不想让她离家,哪里是舍不得?分明是怕她走了之后,他会承担外界的一些流言蜚语。
毕竟她还未出嫁,外人对她搬走的行为感到疑惑,便会议论着其中的对错,而薛离洛是绝不会让她遭受半分非议的,那么被非议的自然只能是姜家父子了。
姜垣嘴上说着,无论何时何处,她都是他的孩子。
可在他的心里,恐怕早就在怨恨她了吧?
他怨恨她找了这么一个难对付的女婿,怨恨她不给姜启轩增添半点儿助力,怨恨她一次次欺负了他最宝贝的掌上明珠姜怀柔。
他的四个孩子当中,她的地位一直是排在最末的,她的价值似乎就是给他拉拢一个有权有势的亲家,令姜家男儿今后在官场上的路能够走得更加顺畅。
时至今日,她仍然记得,他当初是为了姜怀柔是如何骂她的——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账女儿?阿柔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忍心欺负到她的头上!你从小就含着金汤匙长大,不知人间疾苦,阿柔有多么可怜,你知道吗?你吃过的那些好东西,你穿过的那些好衣裳,她何曾享受过?如今她既然认祖归宗了,那么你该有的待遇,她也得有,即便我对她比对你好,那也是她应得的,你没有资格干涉!”
“谁准许你对柔儿大呼小叫的?你这个姐姐当的可真是一点都不称职,柔儿是你妹妹,你迁就她一下又有何妨?你看看她多么温柔懂事,再看看你,被你母亲都惯坏了!”
“你看看你,只会惹事,为了樾世子,又是害柔儿毁容,又是逼死丫鬟,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一天到晚丢人现眼,若不是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根本不会放你出柴房!”
昔日那些伤人的话再度涌入脑海中,姜乐妍垂下了眼,努力想要将那些记忆都甩出去。
她这个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就清楚了。
他做事太能给自己找理由,且他从来都不论公平公正,他偏心谁,谁就是对的,而不被他偏爱的另一方自然就成了过错方。
在他的心目中,姜怀柔几乎是一个堪称完美的存在。
就连当初姜怀柔插足她和上官樾的感情时,姜垣也不忍心对姜怀柔有半分的苛责。
他依然觉得一切都是她的错——
“柔儿和樾世子的事情,乐妍你就认了吧,他们二人的确更合适一些,你与樾世子虽然相处时日已久,但他现在更喜欢柔儿,为父已经私下与他交谈过了,柔儿并没有刻意引诱他,是他情不自禁地被柔儿所吸引,事已至此,你就成全他们二人吧,至于你的婚事……为父自然会再替你打算的,樾世子那边你就不必再去纠缠了,省得最后闹到自己没面子。”
后来,姜垣便与端王妃商议了她和上官锐的婚事。
当真可笑至极。
“阿妍。”
耳畔忽然响起薛离洛的声音,姜乐妍转过头,便对上了薛离洛柔和的目光。
“刚才那老匹夫的话,是不是又惹你不高兴了?”
薛离洛牵过她的手,回想起姜垣方才在大堂里说的话,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他倒是够沉得住气,我说话都已经那般难听了,他竟也不敢在我面前变脸,我原本还期待着他会拍桌而起骂我几句,奈何他还是压下了火气,他的态度那般平和,我这一时半刻倒也不好再针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