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小姐，已经卯时，我服侍你起？”
罗纱帷幕外，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年岁不大带着些许俏皮活泼。
绿菊今年也才十一二，跟着苏窈窈这个和善温润的主子，孩子气的一面显出来不少。
听到声音后，床上丝缕未裹的玉妙人，才隔着纱帐晃动了一下，随后一个纤细消瘦的身子才慢慢坐了起来。
“进来吧！”
那人说话像婉转的初晨黄莺，让人忍不住靠近她，想见见这样的美人多倾城。
绿菊闻声立马拿起手里的物品，向床边走去。
帷帐里伸出一双白玉般的柔荑，指甲被染上漂亮的洋红色，萦绕着淡淡的花香。
那双手不仅白净，骨节也修长别致，漂亮地只能衬着眼前的仙人，似乎不用掀开那层纱，就能想象到眼前的人该有多么娇艳欲滴。
绿菊没敢抬头，只是轻轻地握起那双手，舀起清水帮她净手。
“这几天阴雨绵绵，就不用涂养肤油了，擦干就行了。”
“窈窈小姐，要是被妈妈知道，我会被责骂的。”
苏窈窈从小就被养的金贵，为了她这副身子，妈妈花了不少钱给自己保养。
毕竟她们这里的人，都是靠色侍人，只要有脸跟身材，就不愁荣华富贵，日后嫁出去总能赚回来的。
妈妈从来不做亏本买卖，这也证明了苏窈窈在她心里，确实是个赚钱的买卖。
“绿菊，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可是……窈窈小姐～～”
绿菊还没说完，就被苏窈窈打断，然后扬手示意她出去。
“放心，妈妈不会责骂你的，有事我一个人担着，绝不会委屈你。”
直到她坐起来，拉起面前的帷帐拢起来，才让人看清楚这张漂亮的脸。
柔顺光滑的长发，遮着一张精致小巧的娇颜，芙蓉娇粉的银盘小脸，蛾颦翠眉私藏一点艳，水杏怜人眼，鼻翘脂娇，唇润粉红色。
妖媚艳丽又至善至纯，扶柳身姿摇曳，活像是勾人妖物，世间再无粉黛比及佳人。
妈妈说只要她愿意，没有男人能逃得过她，甚至要他们的命都是甘之如饴的。
可……苏窈窈今天就是想任性一下！
她已经马上15岁了，这样明媚的阳光，她不知还能见几天。
她自五岁就被阿娘卖到了秦烟楼，只用了100文罢了，用她给弟弟换了米汤。
“阿娘，不要走，不要丢下窈窈，我害怕……”
被送到那里的时候，苏窈窈已经好几天没吃饭，饥肠辘辘地连哭都像只无力的小猫。
“阿娘？你娘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从此你就是我秦烟楼的姑娘，这里的姑娘泪都是留给男人看的。”
苏窈窈根本不懂她的意思，只是看着阿娘快步离开，面对这些陌生的人害怕。
为了磨她的性子，老鸨请了仪态的嬷嬷，不到一个周她就被折磨地再也不敢多话。
……
后来在柴房睡了十五天，她才再次见到那个女人，从此她的命运就完全改写，成了这烟花之地的女子。
“窈窈？这名字倒是起得别致，配得这副天生的美人相。”
“求求你，放我回家，求求你……我好饿！好饿！”
开始苏窈窈还有点天真，以为她学会了礼仪教养，得了嬷嬷的认可就能被放回家。
“回家？从今以后，你的家就是秦烟楼。要是想过上不挨打挨饿的富贵日子，就听妈妈的。”
女人的声音满是诱惑，只是吃饱这一个条件，就已经足以让当时的几岁孩童听话。
“嗯……”
苏窈窈只是点点头，却不知日后的生活再也甜不起来。
青楼的女子，注定会成为男人的玩物，再也不可能高贵起来。
………
从那天开始，苏窈窈再也没过过清贫的日子。
吃穿用度，妈妈皆是给她最好的，光她那里的首饰，都已经让姐妹们嫉妒不已。
原以为她跟其他人不同，真得了妈妈的欢心。
直到妈妈将自己万分疼爱的云莺姐姐送给了巡抚老爷，她才明白她们自始至终不过是货品罢了。
妈妈给她足够多的荣华富贵，把她们养得娇媚动人，也不过是想卖个好价钱。
很明显，她就是最值钱的那个物件。
“我们窈窈生来就注定要入权贵窝，单这张祸国殃民的脸蛋，一般男人是护不住的。”
……
再过几天就是苏窈窈的及笄之日，这也就意味着，她这只精美的器物要放到贵人面前任之挑选。
苏窈窈浑浑噩噩地穿戴，看着镜子里那张绝世无双的脸，静默着有些出神。
这张脸，祸之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