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已经听丛霜说了自己的情况。
她一边觉得姚姝仪在夸大其词,一边又忍不住担忧。
纵然贵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她也是怕死的。
但让一个见第一面就不喜欢的人掌握她的生死,太后是打心底里不乐意的。
所以她默许了孙太医的提议,可没想到孙太医这么没用。
太后微抬下巴受了两人的礼,但还想给姚姝仪说些狠话。
可惜,顾渊在她张嘴的前一刻先开口了:“母后,易太医医术高明,对母后的急症也很有把握。这整个太医院,除了她,没人能替母后看诊。”
所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顾渊希望太后心底能有个数。
太后被顾渊噎了一下,脸色更不好了。
但顾渊的话她是听进去了,纵使有很多的不乐意,但终究没再说什么。
脑神经手术姚姝仪现在一个人做不了,只能先用针灸稳固,等之后时机成熟再动手术。
姚姝仪在给太后扎针,顾渊就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
针头明晃晃得亮着,太后心里是忐忑的。
她怕,但丛霜给她讲过,她之前晕过去时就是用银针扎醒的。
这易太医应该是有点儿本事的。
顾渊这还是第一次看着姚姝仪给别人扎针。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那种感觉很奇妙,像是看到了她的另一面。
从小到大,围在顾渊身边的女子不少,还都是世家贵女。
她们或华贵端方,或美丽优雅,或才情斐然……
都是世人眼里数一数二的才女闺秀。
但眼缘这事就是如此奇妙,以往避之不及的婚姻家庭,遇到合适的人时却一反往然,他最先按耐不住。
可惜啊……
顾渊的视线又移到姚姝仪身上。
她扎得很温柔,太后刚开始还强撑着,到最后实在忍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到姚姝仪把针拔出来后太后都没醒。
顾渊也没叫醒她,其他人也不敢。
临走前,顾渊吩咐:“好好伺候着。”
“是。”丛霜轻声答着,又忍不住看向姚姝仪。
她现在对姚姝仪已经非常信服了,恨不得让她住在宁安宫里。
丛霜问:“易太医,奴婢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比如说是饮食或者起居时辰?”
“吃好睡好,保持好心情,不要烦心病情,不要有压力。”
这要求听起来不难,但也最难。
无论如何,丛霜应下了:“是。”
她蹲身扶了一把,这是极为尊敬的。
作为宁安宫的大宫女,太后身边最为信任的人。
除了龚太医外,太医院里她还没有对谁客气成这样的。
等出了宁安宫,外面已经黑下来了。
姚姝仪要出宫,她跟顾渊辞别。
可她没想到顾渊竟然说:“朕跟着你一起出去。”
不是,她是回家,你出去了住哪儿啊!
姚姝仪的疑惑实在是太明显,顾渊想特意忽视都不行。
无奈,他只能解释:“你还没有吃晚膳吧,正好朕也没吃,跟着你出去一起吃点儿。”
姚姝仪:宫里是少食材还是少厨子啊,堂堂皇上跟着她出宫找吃的,说出去不得让人笑话啊。
“皇上,你这样说,御膳房的厨子们都得以死谢罪了。”
姚姝仪知道阻止不了顾渊的决定,也就发泄脾气似的说了两句。
顾渊也没恼,浅浅笑了下,什么也没说,背着手往前走。
姚姝仪从他这几个连续的动作中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少年气。
干净得像是山间的清泉。
跟平日里高高在上,威严无比的皇上不像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