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敛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她猛的将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声声敌袭混合着分不清人数的喊杀声,令人瞬间心焦如焚。
这不是几个农人偷袭,是很多人!
今夜的月光很亮,但这样的光亮对大部分人来说,还是不足以看清周围的环境,许敛让人升起了篝火,只是火源不多,火光能够照射的范围也极为有限,火源十五步外的景物便又重归了黑暗,一眼望去,只能看到黑蒙蒙的夜幕下,无数张牙舞爪的黑影矗立着,根本分不清它们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这也是夜袭最恐怖的地方,没人知道来的敌人到底会有多少,己方在黑暗和被袭击下,很难组织起有效的反抗,很多情况下兵卒不是被敌人杀死,而是被自己人误伤,随着伤亡加重,恐慌的情绪会不断蔓延,直至让整个营地崩溃。
许敛毫不犹豫的抽出来长剑,韩盈喜好习武练剑,上行下效,女医们也会跟着刷上两手,当年的她只是出于锻炼身体,可出行在外的这些年内,越发的发觉武力有多么重要,不仅没有落下,反而是更加努力精进,这让她此刻面对这么危险的环境仍没有慌张,而是沉着的对着尚傅说道:
“尚县令,我先去看看情况。”
她和尚傅两个人都有指挥队伍的威望和实力,在不清楚敌袭情况的时候,两个人同去处理,完全没有她前去调度、尚傅继续在中间继续稳住军心更好,前者极其容易一锅端,后者万一她死了,尚傅还能继续指挥。
清楚轻重缓急的尚傅没有阻拦,而是对着身边同样警惕起来的兵卒说道:
“盛武、周肃,常田,你们三个跟许医曹一起去,保护好她!”
县令出行,身边怎么都得有几个亲卫,尚傅身边总共有五个人负责他的安全,这五个都是常年训练的正式兵卒,武力不差,此刻身上的甲也未曾卸下去,见尚傅吩咐,直接应道:
“是!”
话音未落,他们便没有任何犹豫的持着槊走到了许敛身边。
看了眼尚傅身边只剩下两个人护卫,许敛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拿着火把扭头就往出事儿的地方跑。
这个点,不少兵卒卸下了自己的玄甲枕着休息,千人的小营,没有拒马之类延缓敌人冲进来的设施,数量极多的敌人很容易便冲到了近前,和来不及穿上玄甲,只能匆匆拿起武器应战的兵卒打在了一起。
夜色成了最好的掩护,稍微离远一点,人便有些看不清楚前面打斗的人是敌是友,只是人是看不清,但飞舞的长槊和锄头却不是吃素的,踏入长兵器攻击范围一不小心是会丧命的,这使得不少跟着许敛一起过来的兵卒,完全不知道怎么上去帮忙才能既保全自己,又杀的了敌人,畏惧迟疑的不敢上前。
许敛举着火把,极为显眼,可看着她周围一三十号人围着的情况,硬是没有敌人敢靠过来,这让许敛还算从容的踩着一块石头看远处的情况,她饮食均衡,也食用动物肝脏,勉强还是能分辨出来敌人其实已经接近了车队,她当机立断的吼道:
“楚戊,带着你的人让开马车!”
不是要抢粮食么?我现在就让你们抢!
突然袭击带来的混乱,让楚戊整个人都懵了,能喊着兄弟应对到现在,完全是职责所在,又被敌人围着跑不掉,此刻听许敛这么吩咐,立刻就招呼着兄弟往一旁跑。
楚戊带着兄弟一跑,通向这装满粮食马车的道路就这么空了出来,本是过来抢粮食的农人,看着这明晃晃的粮食,哪还有理智可言,就算知道这是个陷阱,也一窝蜂的往马车扑,使劲儿的将麻袋往下扯。
可一扯起来麻袋,农人便发觉出了古怪,明明看起来和自家麻袋装的粮食一样多,偏偏沉的根本扯不动,聪明点儿的,顺着劲儿摸过去方才发觉,不知道是什么人出的主意,竟用两指节粗的麻绳将麻袋一节节的绑在了一起,这能扯的动就有鬼了!
麻绳太结实,砍砍不断,绑着的麻袋互相扯硬是不起来,气的人发狂,却也舍不得就这么放手,只能是扔了锄头,招呼着人从头一起往后搬。
桓贲刚被这突然出现的女声惊到,转头过去看人,当看清楚那是本县许医曹的时候,吓的差点没握住剑,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对方会在运粮队中,还能出声指挥,可还没等他想清楚怎么回事儿,便听到许敛继续喊道:
“靠车队人拿甲后退,你们列阵举槊上前,杀那些抱着粮袋的人!”
之前人全混在一起互相厮杀,新支援过来的人分不清敌我,不敢上前,此刻有了指挥,又看清楚谁是敌人,行动起来便极为有序。
桓贲眼看着许敛身边的人五人一列,放倒长槊,冲着他们就杀过来,而身前那些没来得及穿玄甲的人,已经拿着甲跑到了四五米开外,再看看自己带来的人一大半还在和粮食较劲,太阳穴里仿佛住了两个兔子般猛烈的跳了起来。
这群蠢货!
车上的粮食已经被搬下来大半,需要的人其实不多,他带过来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