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听晚也不知他在那里听了多久,见他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便没搭理他。
回了漪澜殿,她将琴放在桌上,在琴的龙池和凤沼处仔细摸了摸,果然有浅浅的划痕,共有两道。
虞听晚还琢磨了许久,是不是指两日后,谁料二更天的时候,自己又一次被晃醒了。
“姑娘,是我。”
“阿寻?”虞听晚迷迷糊糊睁眼,惊道:“你用两回迷药,他们肯定会发现的。”
“不会的。”阿寻眉眼带了些少年狡黠,“裴执昨日便将内殿的斩龙卫撤走了,长安城接连出事,他人手不够。”
虞修昀的死士已经趁着皇帝寿辰悉数混进了长安城,这两日接连潜入魏王近臣的府邸,偷了些关于北胡的情报迷惑视线。
裴执大为光火,一批批斩龙卫被派去搜寻长安城内北胡探子的行踪,漪澜殿内的暗卫皆是高手,昨日便被调去执行任务了。
“姑娘,我们五日后的夜里走。”阿寻顿了下,“放心,公子吩咐过了,会带上秋桃。”
秋桃从小在虞家长大,虞家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和祖坟在哪里,她都一清二楚,虞修昀特意叮嘱过阿寻,这个人要么带回来,要么杀了。
次日一早,虞听晚拿出郑绥托人送进宫的字帖,递给如意,一字一句叮嘱:“这字帖你拿着,每日勤加练习,以你的资质,往后的造诣不会比谢韵差。”
“贤妃娘娘上回提过,说你虽然习字不久,但很是认真,希望我把你送去飞羽殿几天,帮她抄经。”虞听晚捋了下如意的头发,问道:“你愿意去吗?”
五日后便是十五号,每月这个日子,贤妃便会带着宫人彻夜抄经,为她早夭的女儿祈福。
“奴婢愿意。”如意抿唇笑了笑,只觉得自己得了贤妃的赞赏,是给自家娘娘挣面子。
虞听晚舒了口气,此后几日和平常一样,并无什么变化。
紫宸殿内,天子正熟睡,侧殿的重重帷幔燃起火苗,不过片刻转为烈焰,顺着地上洒的油脂向外蔓延。
宫里头一片混乱,除了紫宸殿,还有离漪澜殿不远的椒房殿也走水了,椒房殿平素无人,任谁都能明白,是蓄意纵火。
羽林卫冲进来帮着灭火,皇帝被抬到了宣室殿,陈熹怒道:“宫门紧闭,给我严查!”
“陈统领!”一名羽林卫喘着气跑过来,“开阳门也走水了,纵火的人当场自尽,应当是死士。”
陈熹脸色越发阴沉,问道:“火灭了么?”
“还没有……”
开阳门靠近太学,里头都是士族子弟,陈熹深吸一口气道:“除了这些地方走水,还出了什么事?”
他心底有股不妙的预感,果然,紫宸殿的火刚灭,便有个宫人匆匆赶来,露出一枚令牌,陈熹脸色一变,屏退其他人,问道:“可是魏王有何吩咐。”
“陈统领,我奉命监视漪澜殿,方才……”这宫人闭了闭眼,心知自己的命保不住了,“方才我们发现,贵妃不见了。”
“贵妃今日与江陵侯约在沧池见面,我们以为他们有私情,便派了两个人跟着,直到天色已晚,贵妃也未回来,派去的斩龙卫也未回来。”
陈熹暗骂一声,正准备叫人去魏王府,便见裴执已至,他从容不迫,安抚陈熹道:“伯阳何须慌张,图谋不轨之人作乱,你我还见得少么?”
“主公,贵妃不见了。”陈熹不敢看裴执,硬着头皮道:“属下失职,江陵侯也不见了。”
裴执的神色未变,嘴角仍然噙着笑意,周身冷了几分,轻声道:“监视他们的人呢?”
漪澜殿的斩龙卫腿一软,跪下谢罪,将方才的话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有私情?”裴执的声音终于有了些波澜,“传孤的令,封锁城门和通往司隶的所有官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从长安往南方的小道上,一辆马车飞驰而过,在黑暗中扬起尘土,车身虽小,马却是上好的战马,可日行千里。
道路崎岖不平,虞听晚被颠的有些晕,秋桃在一旁轻轻拍着她的背。
皎月坐在车顶,眯着眼睛留意后方可有人追来。
“娘娘,有人追上来了,奴婢瞧见了火光。”
阿寻声音还算轻松:“人多么?”
“不多,应该也就七八人。”
阿寻舒了口气,城内出了乱子,魏王身边那几个高手应当都留在长安城内,至于其他斩龙卫,身手不过尔尔。
皎月望着那火光越发近,速度快的不正常,一颗心顿时悬起来。
一支箭裹挟着风射向她,皎月躲闪不及,胳膊被箭尖划破。
这个时辰,这个天气,搁这么远还能一箭伤到她,皎月喉咙发紧,那个名字在她喉咙口滚动几下,不敢说出来。
“魏王……是魏王。”
阿寻觉得匪夷所思,长安城都乱成那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