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一直在不远处的宫人上前,她那张脸极为普通,让人过目即忘,“阙神医说过,不可行房事,况且,您连下榻都困难。”
皇帝眼中怒色翻涌,这人是裴执的眼线,瞧那走路和手上的茧,分明是个练家子,皇帝冷笑一声,他自己的妃子,若真碰了,这奴婢还敢弑君不成?
他倒要看看,魏王打着大周的旗号在淮水开战,敢不敢杀他。
“谁说此事需得朕费力。”皇帝倚在榻上,见虞听晚下意识后退,声音嘶哑道:“怎么伺候男人,魏王没教过你么?”
虞听晚有些恍惚,怀疑自己听错了,喃喃道:“什么?”
皇帝脸上阴云密布,“朕还以为,爱妃学了不少花样,要不然怎么勾得魏王亲自开口。”
“臣妾与魏王绝无逾距。”
“当初他便是在这里,要带你离宫。”皇帝回忆起当时的场面,阴恻恻道:“不对,那是袁子瑜托他带你走,爱妃如此水性杨花,倒也不负美貌。”
“陛下病糊涂了,在说胡话。”方才的宫人上前,递上一碗汤药,“陛下,药熬好了,要按时喝下。”
“滚出去。”皇帝怒极,伸手想打翻药碗,那宫人本就没指望皇帝喝药,趁机点了穴位,端着分毫未洒的药,对虞听晚道:“贵妃,夜深了,还是先离去为好。”
皎月多看了那宫人一眼,拉着虞听晚离开了,她走出紫宸殿才道:“贵妃放心,那宫人是影月,有她在,不会有事的。”
影月在斩龙卫中级别不低,与赤影乃是裴执的心腹,代魏王控制老皇帝再正常不过。
虞听晚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没事,我们回去。”
她刚回漪澜殿,便见裴执晏然自若地坐在外殿,手中正拈着一枚白玉糕,他手指修长如玉,衬得普通糕点也名贵起来。
“臣见过娘娘。”裴执起身道:“臣今夜不请自来,是为了赔罪。”
虞听晚想起皇帝所言,明白定是裴执说了什么,气得胸口起伏,屏退其他宫人,只剩皎月在身边。
“敢问殿下,是赔什么罪。”虞听晚眉头微蹙,“若赔的是你在陛下面前空口污我清白,说你我二人暗通款曲,那恕我难以接受。”
“臣今日不过是拜托陛下照拂娘娘,谁知陛下竟想歪了。”裴执十分认真地盯着虞听晚的眼睛说话,声音万分歉疚,“好在臣特意吩咐了宫人,陛下不会折辱娘娘。”
“是么?”虞听晚半点不信他的话,讥嘲道:“殿下说笑,陛下是我夫君,谈何折辱。”
“这样啊,既然如此,往后陛下要娘娘伺候,臣便不让人拦着了。”裴执若有所思,“臣或许可以送娘娘回去,应当还来得及。”
“不必劳烦魏王。”虞听晚看了眼皎月,“去备轿辇,我现在就去紫宸殿。”
皎月死心眼,完全不理会裴执眼神冰冷,真出去备轿了。
“陛下身子破败,若因娘娘得了马上风。”裴执声音冷淡,脸色难看到让人忍不住打颤,“你便是祸国妖妃了,这般罪名,娘娘担得起吗?”
“今日陛下若真出了事,也是因殿下。”虞听晚被气到,今夜一个说她水性杨花,一个说她会成祸国妖妃,她倒不知自己还有这等本事。
裴执见她别过脸,捏住她下巴,却在碰到她肌肤的一瞬恍惚,下意识放轻了力道,他俯身道:“臣也不想冒犯娘娘,但你总得听臣辩解。”
“臣发誓,绝无一言提及臣与娘娘有私情。”裴执见虞听晚转头看向自己,放下手,发现自己饶是放轻力道,她脸上还是留下一点红印。
一丝愧疚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冲动,裴执发觉,自己格外渴望在眼前人身上留下些什么东西,打上独有的烙印,免得他还要费口舌提醒旁人不要碰。
他盯着那抹红痕,眼神太过幽深,虞听晚头皮莫名发麻,但还是质问道:“既然殿下没有提及,为何陛下会那般想。”
“自然是因为……”裴执回过神,“臣受袁子瑜所托,对娘娘照顾甚多,引得陛下猜疑。”
一提起此事,虞听晚便气道:“受他所托?在漪澜殿内安插探子,也是受他所托吗?”
“自然。”裴执点头,对此事供认不讳,“臣也是担忧娘娘的安危。”
“那殿下与袁太守还真是兄弟情深。”虞听晚冷淡道:“我既不肯随袁子瑜出宫,便不会动摇,殿下不必费心,我一贯厌恶被监视,殿下的担忧我受不起。”
“既然如此,那臣明日便撤走那些探子。”裴执瞧着十分好说话。
虞听晚没法相信眼前人的话,更糟的是,她压根无法证实裴执说的是真是假。
皎月进来道:“娘娘,轿辇备好了,我们还去吗?”
裴执本打算赌一把,看虞听晚究竟去不去,此刻却忍不住,声音冷肃:“娘娘若是去了,明日臣便命御史台参奏,只看娘娘是要赌这口气,还是要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