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钗子。”袁子瑜嘴唇动了动,心底弥漫上一丝恐慌,“是谁送给娘娘的?”
“哪支?”虞听晚身为贵妃,自然不会朴素到头上只一根钗子。
袁子瑜顾不得那么多,伸手将那碍眼的莲花钗摘下,在手心攥紧,挤出一丝微笑,“这个。”
“先前与郡主在一起时,出了点小事,魏王便送来这钗子赔罪。”虞听晚见他脸色苍白,疑惑道:“你可是身子不适?”
袁子瑜垂下眼,一向旷达的眼神平添抹阴郁之色。
他怎不知裴执还会和人赔罪,而且还是送发钗,身为外臣送什么不好,送这种东西。
“无妨。”袁子瑜声音有些飘忽,“娘娘,臣只是路过漪澜殿,给你带些东西。”
他拿出一方小巧的砚台,“臣在东海郡时,有人送了这方太白星砚,臣想着,或许娘娘会喜欢。”
袁子瑜当年在虞家,便听闻虞听晚爱收集砚台,如今投其所好,想来她不会拒绝。
“这东西珍贵,袁太守还是自己收用为好。”
袁子瑜喉咙哽住,想问她为什么你能收裴执的东西,不愿意收我的,最后还是把这话咽了下去,默默收好砚台。
刚回袁府,几个家仆便上来低声道:“公子这是去哪儿了,大夫人发了好大的火。”
“知道了。”袁子瑜恹恹的,神色冷淡,走进袁夫人院里,行了一礼道:“给母亲请安,我今日有些累,先回去歇息了。”
“珏儿。”袁夫人坐在石凳上,一旁的女婢给她捏肩,“你一回来,便想着进宫,可是还惦记那人?”
“儿子只是去看望姨母。”袁子瑜沉默片刻道。
一只茶盏直直飞过来,在他脚下碎了一地。
袁夫人见他毫无触动,气得指着他骂道:“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郑刺史昨日便到长安,你不去挽留一二,一心想着见那个……那个女人。”
“郑家退亲,与我何干?”袁子瑜神色冷漠,“那本就不是儿子求来的亲事,退了也好。”
袁夫人恨铁不成钢,“你四处说自己克妻,郑家又退亲,到时候谁敢嫁你。”
“那就不成亲好了。”
袁子瑜转身打算离开,却被母亲叫住,“袁珏!在父母面前拂袖离去,这便是你学的孝道么?”
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袁子瑜闭了闭眼,转头毫不犹豫跪下,地上大大小小的碎瓷片扎进他膝盖,血色浸透了地砖。
“是儿子不孝,多谢母亲教诲。”
袁夫人慌忙让家仆扶起他,“快去叫郎中来。”
袁子瑜是文人,又士族出身,哪里受过什么皮肉之苦,今日被瓷片扎进皮肤,痛的额头冒汗,但好歹清醒了不少,不像刚从宫里回来时那般恍惚
袁祈从魏王府回来后便知晓此事,推开袁子瑜房门,笑道:“又怎么了,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劳长兄关心。”
“怎的今日这般生疏,先前都喊我大哥,今日居然叫起长兄了。”袁祈伸手摸了摸弟弟额头,怀疑他病了。
袁子瑜沉默片刻,问道:“大哥,你觉得魏王如何?”
袁祈神色一怔,坐在他身边,语气里掺杂着毫无掩饰的激动之意。
“跟随魏王,可成万世功名。”
身为嫡长子,汝南袁氏的下一任家主,袁祈一直对站队慎而又慎,一早便选定了裴执。
但裴执身边的才俊如过江之鲫,故而他隐居世外,博了个超脱物外的名声,只待魏王来请。
袁子瑜看着长兄,语气淡淡道:“大哥,你记不记得,先前我劝说你投魏王麾下。”
“自然记得。”
“那时,我与魏王做了个交易,虞听晚归我,袁氏则效忠于他。”袁子瑜见兄长脸色一变,强颜欢笑继续道:“母亲不会告诉你,在贵妃入京前,我便想求娶她,可母亲一直不同意。”
袁祈不以为意,无可奈何道:“你便为了此事将自己伤成这样?”
“何须母亲同意,待几年后,为兄挣个从龙之功,大可替你做主婚事。”
长兄如父,加之裴执若登基少不了给袁祈封爵,届时袁祈便是名正言顺的家主,帮弟弟娶个妻子不过一句话的事。
“来不及了。”袁子瑜的声音像一抹游魂,“魏王看中了她。”
袁祈本是沉稳从容的性子,也架不住这话,一时大惊失色,手一抖碰掉了桌边瓷盏。
“怎么可能?”袁祈脱口而出,眼前却陡然浮现虞听晚那张艳色绝世的脸,一时卡壳。
他心中惦念亡妻,兼之修道,故而对美色并未兴趣,可魏王到底是个男人,还是个没经验的男人。
袁子瑜说的,或许属实。
“我与他一道长大,那莲纹我熟悉得很,魏王性傲,嫌旁人画莲呆板俗气,亲自绘制。”袁子瑜仿佛想到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