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融融,晏何的屋里灯火摇曳,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稳,眉头紧皱。
那冷塌的另一侧幽幽散发着温热的气息,夹着些许好闻的乌木香味。
他轻轻哼唧了两声,一头扎入那温热的怀中。
“睡吧……”陆青沛轻轻柔柔地拍了两下他的背,待他眉间微微松和,这才缓缓放下手。
直到天色朦胧这才回去。
“我的殿下,你说好歹咱也是个正君吧……”
曲玄啃着果子躺在房顶上,见陆青沛春风满面的走近院子,忍不住便嘲讽了两句。
“怎的每夜从将军房里回来,都带着一副偷腥成功的笑……”
话未说完两把飞刀迎面而来。
陆青沛自伤好了些后,几乎夜夜都悄悄宿在晏何房中。
以往他的警惕性很高,缘何如今睡的这般沉。
曲玄灵巧得避开陆青沛甩过来的匕首,撅嘴摇头。
做侍卫果然是个高危职业。
他拔起嵌入瓦中的短匕,跃身而下,追着陆青沛打听八卦。
“殿下近日为何对晏将军就这么一往情深呢?”
“我可打听过了,光是滁州的青楼将军就欠了许多风流债,别说锦都了。”
曲玄贴心的为他倒了杯温茶,大喇喇地蹲在陆青沛旁边,期待他的回答。
“他值得……”陆青沛用摸狗一样的手法,捋了捋曲玄的头发,笑意更甚。
清冷的俊颜多了几分温意。
“可兰尘公子对殿下也是一片真心。”曲玄忙着八卦,并未推开他的手。
八卦要紧,快说啊,他写的话本子还未出续章呢。
当年谁人不知,太傅公子苏兰尘与濯安王在国学府相识,两人情投意合,整日成双入对。
后来遭太傅带着百官联名上书,武帝为保全皇家颜面,这才将自家殿下挪去了封地,苏家公子为了寻他,可是与苏家都清断了所有来往,连族谱上都除了名头。
陆青沛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冷下眸子,当真是如此吗?
苏兰尘乃是太傅嫡长子,家室甚好,前世与晏何一同嫁入王府,苏兰尘为正君。
也不知武帝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那般心高气傲的晏何,让他同意下嫁,还是以侍夫之位。
前世他最是喜欢去苏兰尘院中,与他温酒做诗,抚琴描画,两人意趣相投,他喜他温儒,喜他知礼。
可晏何向来是个不安分的,新婚之夜便流连于青楼瓦舍,夜不归家。
后来更是变本加厉,日日宿在降香楼,他派人请了几次都不回去。
京中的风言风语传的厉害,
他这才不得已提刀将他从青楼请了回去,自那之后整日舞枪弄棒,一见面便对他言语冷讥,说不上几句话便不欢而散。
再加上两人是武皇赐婚,他对他便更是厌恶。
后来他便自愿去守边境。
合婚十年,他们向来聚少离多。
陆青沛前世有心夺嫡,筹谋多年,虽然厌恶却离不开晏何,他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将领,用兵如神,为他行军打仗,壮大势力,做他身后最大的支持。
他答应过,若是夺嫡成功,便放他离开。
可是……
就差一步……
大战前,苏兰尘给他下了毒,策反兵败,受车裂之刑,到死他才知,往日那般温情蜜意,尽数可装出来。
也是到死他才知,触目所及的盛世天下都是晏何一刀一枪为他挣来的,到底还是自己拖累了他。
晏何本来可以逃的,为了救他,生生受了,剔骨之刑,千刀万剐。
陆青沛脑海中倏然浮现出前世晏何周身溃烂,虫蝇布身的模样。
他欠晏何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他是太子的人。”陆青沛对曲玄并未打算隐瞒,抿了一口茶这才又幽幽开口。
“此人心思极重,绝非善类。”
曲玄闻言腾的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吃大瓜了。
他神情略微夸张,怔怔的看着陆青沛。
这让人怎么敢相信,一个十四岁便跟了自家殿下的小少年,竟然是奸细。
“兰尘公子竟然是?”
“殿下,属下这就通知曲谙……”
陆青沛轻轻放下茶盏,此时回去无异于打草惊蛇。
“按兵不动,且容他慢慢演着……”
曲玄闻言,背后突然一阵凉意,要是没看错自家殿下又是一脸笑意。
恐怖,实在恐怖!
晚间,陆青沛挑着衣服,准备去晏何院里,顺便探一下他的脉相。
“殿下,将军出去了……”门外急促的跑步声传来,管家粗喘了两声,这又开口。
“去往何处?”何叔向来稳重,若不是要紧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