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阳微微升起,金河县衙门府院就开始忙里忙外,准备启程的工作。
主房内。
“掌柜的起来了吗?”
李治穿衣起来,对着候立在身旁一名将士问着。
“回殿下,起来了。”
“嗯,那就迅速把早饭端过去。”
那将士应了一声,转身到外面再去叮嘱一番,心中对于房中的九皇子殿下,更加敬佩。
杨轩身为雀仙侯,他们下面人再怎么粗枝大叶,也不敢怠慢的,必定是早早送上第一批的早饭。
但九皇子在起身后,却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种细心小事,礼敬贤才,敬重大臣之心,就是昭然皆知了。
这样的皇子,未来甚至可能会成为皇帝,他们这些身为底下的将士,也是为之欢喜。
就在众人饮食时,衙门外面,突然聚起了一群百姓,互相议论纷纷,对于被围在中间的读书人博以同情,眼神望向衙门里面时,却是义愤填膺。
不过他们是平民百姓,以前敢大声说出来的,无一例外都倒了大霉。
所以此刻甚惧之,只是对于眼前年轻秀才模样的读书人宽慰劝解。
“成达啊,你是你们金家唯一一个没被抓的了,里面的官,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你就回去吧,好好进京赶考,等得金榜题名,回来再伸这冤屈,那时一切都会好的了。”
一个老者,拉着金成达缓劝慰着道。
他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此刻自然是不想让他做这种傻事。
“对啊,对啊。”
“金书生,你就听严老头的吧。”
“是啊,里面的那是官,我们是老百姓,万万冲撞不得的啊,你现在有了秀才功名,还有着成为士的机会,我们还等的你他日金榜题名,好衣锦还乡造福我们金河县啊。”
“金秀才,虽然俺一个屠夫,不识得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你如果执意这样干,那就真的完了。”
同是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对于眼前金书生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但知道是一回事,怎么干又是一回事。
若是这世间善良和正义能全部得以伸张,就没那么多悲剧发生了,有的时候,邪会胜正。
在清水一般白的汪水里,只要沾上一滴黑色的墨水,就不会说叫一点黑,而是水全部成为了灰色,是灰水。
想要再次把水变成清水,唯有把其中的墨汁,一点点清楚,拔乱反正。
金成达是个稚嫩青年,以前只知读书,想要凭着科举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但去年一场建桥事件,瞬间让他家破门亡,家人被抓,祖母身死,只是他一个文弱书生。
在这偌大的金河县中,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几次来得衙门伸冤,却不是被棍棒打出去。
就是一概不搭理、
如果不是看在自己身上还有个秀才功名的份上,早就也被跟着抓起来了。
现在闻得往日父老乡亲的温言相劝,不禁泪流满面,嚎啕大哭。
“严叔父,诸位父老乡亲,我金家上下十三口,一人因大桥质量伪劣落水,我祖母也是惨死在大牢中。”
“我家去伸冤,却反被关入大牢,若不是小子读书读出点名堂,待得几年后,谁还能为我金家上下伸冤?”
说到这里,周围之人无不掩面落泪,闻者伤心,对于身为百姓平民的无助被动,感到深深无奈。
“叔父,诸位父老乡亲,在下今日决定,不把这冤屈洗刷,即使是死在这衙门里,也绝不回头。”
“而且,我今早听到打更的王大哥说,昨晚有贵人下榻在这里,我今天就要把程奇,阮胜等人的嘴脸,全部展露给上面的贵人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官,我们百姓,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金成达愤懑以对,心伤愧天,坚毅转身,来到衙门门口摆放的大鼓面前,拿起其中多年未动的木棍,朝着上面狠狠的敲了起来,像是在发泄这一年多来的滔天冤屈。
“咚。”
“咚。”
“咚。”
.....
鼓声一下接着一下,响声震天,震彻整个衙门府院内外,令人感受到敲鼓者的愤懑。
严老头见此,深深叹了口气,没有再说,只是在他布满了皱纹的脸上,隐藏着沉重的担忧之色。
金成达年轻,不知世事,但他已经活六十多年了,什么险恶没有看过?
贵人!
贵人是能给他们做主,但贵人愿不愿给他们做主,又是个问题,要知道贵人每天忙的都是大事,岂会在乎他们这些小民的事情?
而且,贵人已经在府院中住一夜了,那些当官的岂会什么都没安排好?
恐怕早就孝敬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