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二四年十一月一号,阿里挺时间,凌晨一点二十三分——距离该时区寒冰之灾开始,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二十三分钟。
莫比里区,此刻的阿里挺贫民窟,满是骚乱。
德丽莎坐在自己破败的家中,瑟瑟发抖。
家虽然破败,但是显得十分空旷,甚至还有好几张多余的床铺。
然而除了德丽莎所在的那张,其余均已经肮脏不堪,有一张甚至有老鼠在其中做窝。
在此刻,即使老鼠也因为这异常的寒冷,在吱吱作响。
“咚!咚!咚!咚!”
冰雹坠落到屋顶,发出极为清脆的声响,吵闹不堪。
又因为德丽莎所谓的家中屋顶,不过是一层铁皮,在这样的坠击下,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深坑,按照这种脆弱的迹象来看,不需要多少时间,冰雹就将会把这里彻底击穿。
明明死亡的威胁就在头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可女人只是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床铺上。
她形容枯槁,眼神空洞,对于老鼠、冰雹什么的,似乎都不在乎。
事实也的确如此。
她的丈夫、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叫阿克姆·布鲁尔,他带着他的朋友朱里奥,全部死于上次的暴乱,尸骨无存。
原本贫穷但至少美满的家,瞬间只留下自己一人,费尽心思养大的孩子们也死于非命,如此重大的打击,彻底将德丽莎的灵魂掏空,沦为了现在的行尸走肉。
又冷了一点。
根据之前听到的言论,现在还只是个开始,气温远远没有达到极限。
德丽莎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让自己的身体稍微发热之后,捡起面前僵硬、肮脏的面包,咬了一口,补充少许能量。
她其实已经完全没有求生的欲望,支撑她活到今天的,是一个执念——想看看那‘带着’自己的所有家人去死的末日,究竟存不存在。
答案在此刻,或者说昨天就已经揭晓了——存在。
这其实让德丽莎舒服了一点,如果天灾纪元是假的,她觉得自己会精神崩溃。
她现在要做最后一件事。
将丈夫、孩子们遗留的衣服套在身上,稍微温暖一点后,德丽莎打开了门,更加寒冷的夜风灌入这个破旧的铁皮房子。
德丽莎就站在门口,看着外界的乱象。
在上次暴动之后,阿里挺国,或者说不可执行私人武装公司,并没有对莫比里斩尽杀绝,但和仁慈无关,因为这样还挺浪费弹药。
于是将他们圈禁在这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也可以选择离开,只是离开的方向不能是阿里挺国罢了。
时不时还会来这边招人,不,不是招人,他们是直接明确的提出,需要健壮有力的奴隶,给他们当狗,在不可执行公司的眼里,莫比里区的人,没有资格被称之为人。
堂而皇之的侮辱。
但事情的发展很融洽,愿意当奴隶当狗的莫比里人很多。
他们甚至疯狂的展示自己的能力,渴求那些雇佣兵将锁链扣在他们的脖子上——毕竟说一千道一万,去了彩贝区,才有活下来的可能,并且雇佣兵们也和自己说了,会有炸鸡和西瓜吃。
那些没有被选上的莫比里人,还会唉声叹气,怒骂雇佣兵——然后在下一次挑选奴隶时再卑颜屈膝。
世界已经荒诞不堪了。
德丽莎曾恍惚觉得,世界在此刻倒退了几百年,他们一下子又成为了世界上最畅销的商品,甚至出售这个商品的奴隶主,还是他们本人。
她无比庆幸自己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不需要做到这一步。
莫比里大部分有血性的人,都已经随着上一次的暴乱一起结束了,因此没有人再能组织起应对这种不公的行动——贫民窟为数不多的脊梁骨,也已经彻底断了。
此刻,这些十几天来,一直没有被挑选,也就是被彩贝区认为一点价值都没有的贫民们,哀嚎着,慌乱着。
那些被冰雹砸中的人,在踉跄的跑回屋后,会有痛苦之声传出,持续很久。
至于那些没跑回屋内的,哀嚎一般不会持续很久,因为很快就会被砸死。
在见识到冰雹的恐怖之后,大部分莫比里人,现在在外面移动,基本都会往头上顶几层铁皮,这样至少不会致命。
至于为什么这个时间点、这个情况还要在外面跑,不在屋里好好呆着,是因为大部分人错估了寒冰之灾的恐怖,现在正在疯狂的搜寻那些主人已经死去的屋子里,搜寻有没有可用的东西。
死人身上的衣服,是保暖的器具,哪怕家徒四壁,这四壁都是可以拆下来,用于加盖自己的房屋。
德丽莎认为他们都是在做无用功,早在暴乱的时候不就已经得出结论了吗,留在这里,不论怎么做都是会死的,现在才一点多,距离气温最低的时候,还有很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