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电梯门关上,值了一晚上夜班的曹丹丹,疲惫上涌的同时,怅然若失。
目光垂下,落在手中的那张名片上,却又重新焕发起光彩。
或许,跟他的这次告别,并不是终止。
心中升起希翼的同时,肩膀上突然被接班的搭档章梅揽上,提溜着护士服内里的衣领道:“昨天穿的这身旗袍装,给他看了没?”
曹丹丹瞬间俏脸绯红。
她的确是存了点小心机的,可事到临头,终究是没有勇气,去展现自己美好的一面。
电梯一层层地下行。
抵达一楼时,住院部大厅里已经人满为患。
为了应对出院后的行动,钟文勇从三天前,就开始架拐行动训练了。
可此刻,面对这汹涌的人潮,依旧难免力有未逮。
在老舅和亲妈的双双护持下,才勉强出了住院大楼,来到车前。
手术过后的那条腿,不能蜷曲,不能横躺。
以至于钟文勇只能仰躺在后排,把腿放在驾驶位和副驾位之间。
吴芳华同坐后排,照顾着儿子。
得亏,这宾利慕尚后排空间够大。
才让钟文勇这般别扭地仰躺,绰绰有余的同时,不至于憋屈地难受。
离开华山医院时,吴远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已经八点半钟了。
这么一耽搁,今儿怕是得下午四五点钟,才能到家。
果不其然。
宾利慕尚一路风驰电掣,几乎没怎么停歇。
抵达北岗地界时,已经过了四点钟了。
吴远打开车窗,感受着北岗的热风吹进车内,再次征询道:“四姐,咱先回哪里?”
吴芳华看了儿子一眼,微微迟疑道:“还是先回辛庄吧,他几个叔叔都在家里,等着给文勇接风洗尘。”
也对,钟文勇手术这么大的事。
四姐夫钟振涛这几个兄弟姐妹,总该表示表示。
“行,那咱就先回辛庄。”吴远拍板完,随即道:“但晚上你们可不能叫文勇热着,尤其是他那腿。”
吴芳华信誓旦旦地道:“他爸专门给他买了台新台扇,蝙蝠牌的。”
吴远点点头。
这年头,叫四姐夫买台空调,装在密封条件都不达标的农村砖瓦房里,明显不太现实。
有台名牌风扇,已经是很不错了。
宾利慕尚拐上下乡的石子路,车身也跟着颠簸起来。
时隔半个多月,钟文勇看着窗外熟悉的一切,心中涌起一股子重生的感觉。
解决了这条腿上的毛病。
从此以后,他的内心再无弱点。
迎接他的,只能是所向披靡,一往无前。
深吸一口气,钟文勇掏出兜里攥了一路的那张纸,递给副驾上的吴远道:“老舅,这是我给你写的欠条,你一定要收下。”
“……我知道我欠伱的远不止这些,将来等我先还清这些,余下的再慢慢还。”
吴芳华看着这一切,目光热切之余,左右为难。
她不知道该帮着儿子,还是向着幺弟。
只能强忍着自己矛盾的情绪,免得让儿子难堪。
好在吴远不假思索地接下那张纸,看也不看地直接收进了上衣的兜里道:“这欠条,我收了。你养好伤后,好好学习,考不上清北,我可不饶你。”
钟文勇如释重负地一笑:“好,一言为定,老舅。”
宾利慕尚抵达辛庄时,已经五点多了。
时间上,并未超出吴远的预料。
但四姐家门口,等待的人啊,却让车内的几人,大跌眼镜。
不仅是文勇几个叔伯姑姑家里的来了,而且村里左邻右舍地也来了不少。
看得出来,四姐夫钟振涛,在当地的人情基础,还是很不错的。
等到宾利慕尚在四姐家门口挺稳。
车子已经被这些人,围得水泄不通了。
车门打开,钟文勇自己个推门下车,先伸出来的那条正常的腿,随即是拐,接着才是另一条腿。
周围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声音。
疼惜,怜悯,同情,各种情绪,不一而足。
换在以往,钟文勇只会觉得这些同情,格外刺耳难捱。
但此时此刻,他面色坦然之余,甚至还能对这些同情的目光,一一给予自信的回应。
吴远看着这一切,觉着这半个多月,总算是没白受累。
直到文勇二叔钟振远递上华子打断道:“吴老板,这段时日,真是辛苦你了!”
你要是说这话,咱可就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吴远接了华子,还不忘炫耀道:“你发现没,文勇这孩子,开朗很多。”
正拨着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