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傍晚两人吃饭时坐的竹编藤椅。
只是，现在坐下，两人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即便离的很近，两人之间，仿佛也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
竹林里的夜，并不安静，有各种小虫子在叫。
苏桃夭坐着，没有看他。
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视线宛如实质，她想忽略也难。
只是，她内心很茫然。
疑惑，不解，震惊，无措，种种情绪将她笼罩。
她也不知道，她该做什么了。
只是理智告诉她，她认识的月长明，应该真的是他。
不仅仅是因为，他这样向她解释，还是因为，她从未见过他和“月长明”同时出现过。
之前有一次，那个小侍卫莫名带着她绕了很远，才带她回了月将军府。
然后，她就看见了院里的月灼华。
当初她从不曾怀疑书上的一切，自然也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
如今再想，倒像是月灼华急急从禁卫府赶来。
还有，他的声音，和月长明的声音，很像。
之前觉得是亲兄弟，这又是一本书里的世界，对细节就不太在意。
可现在再看，或许，他们从来就是一个人。
所以，他是重生了，提前做了书里的事么？
原来，这本书里的变故，不仅只有她一个。
苏桃夭垂着眸子，想了很多很多。
月灼华看着她，慢慢开口。
“桃夭，其实，我们初见，你没有对我挥鞭子，我就感觉不对了。”
“苏渺，向来凶狠毒辣，不会对我怜悯的。”
顿了顿，他无奈一笑。
“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等讲完，你拿真话符试一试，就知道我说没说谎了。”
他慢慢开口，声音清润，说起以往时，他声音低沉，极具诱惑力。
苏桃夭侧目望着他，听他讲那些过往。
哪怕在书里，她已经看了很多遍，但是听他讲，还是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书里寥寥几笔，写不尽他的过往。
但他慢慢讲着，像是在讲陌生人身上发生的事。
她又有些心疼。
除了心疼，她还有不安和悲伤。
明知是死路，他还是毅然走上去了。
报仇，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或许是她无法感同身受，便无法理解。
但，她实在不想看他死。
此刻，她已不觉得她被欺骗，被背叛。
她不是那些扭捏的女子。
她不会因为情绪波动而丧失理智。
而正是因为情绪有了波动，她才会立刻压下一切情绪，让理智回笼，让理智去做判断。
而现在，理智给她分析得到的结果是。
那个月煞卫没有骗她。
月灼华是喜欢她的。
她自己也能感受到。
至于提前的一切，如果用重生来讲，那一切都说的通了。
只是，这个结果，是她此刻最不想得到的。
太沉重了。
她有些不愿接受。
像是，不愿接受他的死亡。
苏桃夭眸光暗淡，却一声不吭，静静听着他说话，听那些，她曾看过的过往。
“桃夭，我出生的时候，据说，锦绣城局势很不稳，隔三差五，就有敌军来犯，一次月家举家上阵，连身怀有孕的将军夫人也不例外，然后，在战场上，她生下了一个男婴。”
“那时，月家勉强惨胜，柳夫人在战场上分娩，生下个孩子，便断了气。”
“月家人死完了，一个小兵，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和进京送信的人一起，回了京。”
“那个孩子，叫月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