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夭没了逗弄他的心思。
她停在他面前，认真的对他说：“下辈子，记得当个好人。”
顿了下，她又散漫一笑：“不对，你今生作恶多端，怕是没有来生了，就算有，只怕也只能投身畜生道，当不了人了。”
说完，她就要刺下。
何琉海却忽然抬手，死死抓住她的匕首。
他握的很紧。
他的手当即红了一片，滴滴血迹顺着匕首滴下，他的手腕也是一片殷红。
苏桃夭挑眉：“你不是我的对手，还要垂死挣扎？”
何琉海盯着她，忽然说道：“我不是恶人。”
苏桃夭认真的跟他说：“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恶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在做恶事。”
“我只想说，今日，是你死期。”
何琉海哈哈一笑，眸子猩红。
“死期？”
“死期好啊。”
“这么多年了，终于不用熬了。”
“只是，这句话回送给你，恶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在做恶事。”
“你现在，也不会觉得，你是在助纣为虐，做着帮凶。”
苏桃夭几乎要被他逗笑。
本想直接杀了他，此刻，也有了争论的意思。
虽然她明知，莫与傻瓜论长短。
可是，她就是想知道，这种人脑子里都是在装些什么？
“我恶人？”
“大哥你没事吧？”
“你当山匪，打家劫舍，烧杀抢掠，强抢民女，喏，那个赵如烟，你不会想不承认吧？”
“你做了那么多恶事，我杀你，那是替天行道好吧？”
“杀了你，我都怕老天爷噼里啪啦打雷再庆贺一番，你倒好意思给自己申冤。”
“你冤哪儿了？你倒是说说。”
“是别人把你逼上山，逼着你当老大，逼着你打家劫舍，逼着你强抢民女的？”
何琉海脸色铁青，阴沉着脸，面容都扭曲了几分。
“那是他们欠我的！”
“都是他们欠我的！”
“别人可以堂堂正正的长大，读书娶妻，为何我生来就要遭受那些？”
“第二子？”
“不详？”
“可我是做了什么？要被他们如此污蔑？”
“什么鬼的预言？都是狗屁！”
“老子什么都没做，他们天天说，第二子是灾祸，会给人带来祸端。”
他盯着苏桃夭，忽然笑了，笑出了眼泪。
“既然，他们觉得第二子是祸端，那我就承了他们的意，当个祸端给他们看！”
“这不就是他们要的么？”
“错的不是我！是他们！”
“是他们逼我做的。”
他忽的看向已经被踹翻在地上求饶的老妇人，眼眶立刻红了。
“是她害我，她生我，却从未问过我，我想不想活，想不想被她生出来。”
“她说我是第二子，要听她话，不然，就把我的身份抖落出去，可是，我也是她儿子啊。”
“就因为，我是第二子，所以，我就不配被爱吗？”
“如今好了，我成了第二子应该有的样子，可是我也有心！我有！她过的不比村里任何人滋润？可是呢，她不知足，她知道我落草为寇，却只是接银子，花银子……”
“现在，你说我错了？我问你，难道不是他们先不公平对我的么？既然从一开始就不公平，那，何来对错？”
“既然从一开始，就不是正常的评定，那到了最后，凭什么又要用你们的正道来评定我？”
“你们，配吗？”
他痴狂的哈哈大笑：“我只后悔，早些对她还有期望，期望她如普通母亲一般爱我。”
“我后悔没有多杀些人，普通人，我是做不成了，那第二子，我总要做的好些，这不就是你们认为的么？残忍暴戾，那我本就该如此啊。”
他笑够了，又低声喃喃。
“至少，在你们眼里，总得有一样，是我做对了吧……”
苏桃夭抿唇，下意识看向月灼华。
他神色无恙，只是微微垂眸，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但是，他不是暴戾癫狂的样子。
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