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起清音手,妇人面容恳切,“宋夫人,跟你说掏心窝子话,自我家老爷过世后我是尝尽世间冷暖。”
“我家侯爷去世那年我儿才七岁,家里没有主事男人,虽说担着侯府之名,可孤儿寡母难撑门户,世人拜高踩低,从前同我们来往之人也疏远。”
“幸得我儿争气,进士及第入朝为官,将来有望袭爵,算是翻身了,自此世人又见风使舵,多少人家托媒人相问,当中不乏高门贵女,说实话,我是一个没看上的,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
“你我二人一见如故,知意这孩子我是真心喜欢,诚心与你们结亲,万望你好好考虑下。”
一阵猛咳,尤氏胸闷气喘,婢女赶紧服侍她用水,略略歇息方缓过劲儿。
清音很想说不愿拿女儿终身大事还恩情,可这话又不能直接说出口。
“男婚女嫁虽说是父母之命,可也要看儿女心意,这俩孩子虽见过两次,但接触太多,我也不知令公子是何心意。”
“他愿意,他愿意得很!”
尤氏激动,“若非儿子也有意,我岂能剃头挑子一头热。”
“他夸赞知意秀美端庄,沉稳能干,喜欢的紧。”
尤氏说着抿唇一乐,“不满宋夫人,他还曾偷偷去商行远远瞧过知意呢。”
“我与他说同宋夫人提了婚事,宋夫人说要会考虑,这孩子得知别提有多高兴了。”
清音帮她掖了掖被角,只道容她回去与丈夫女儿商议下。
江云轻听说后沉默不语,对方之子于自家有着救命之恩,尤夫人这般恳切相求,夫妇二人实在为难。
回相府探望时,清音又将此事告知了父母。
“永安侯府我没打过交道,说实话,对他们是真不了解。”
丞相夫人道,“不过听京中官眷相传,永安侯府口碑还算不错。”
王姨娘也分析,“侯府也是高门显贵,这位陆公子是家中独子,上头只有位母亲,知意若嫁过去,没有妯娌姑嫂,也无伯哥小叔,也算清净。”
“唯一长辈便是婆母,从来婆婆是媳妇克星,难得这位尤夫人如此喜欢知意,倒也不发愁日后婆媳相处,陆公子也心仪闺女,从面上看倒也是个好夫家。”
清音夫妇虽未将此事同女儿讲,可知意聪慧心灵,早已知晓。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
回到家,清音与女儿说着心里话。
“照理说永安侯府这门婚事也不错,不过从心底来说我同你父亲未想你这么早出嫁。”
“女儿怎么想的?你若愿意,我们自没什么说的,若不愿,我便与尤夫人再周旋些时日,往后推推。”
知意沉思半晌,道:“恩情在前,直言回绝不好,不如这样,看看尤夫人病情如何,要是好转,我们便往后推下,若她实在……到时再商量。”
清音也觉妥当,“嗯,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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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向府传来好消息,向以安妾室诊出喜脉。
看到垂眸不做声的儿媳,婉如知晓她心里落寞,故也未表现得过于开心,回去后将儿子唤了来。
“你与静薇本就夫妻情薄,而今妾室又先于正妻有了身孕,静薇心里定会不舒服,左右小月有了身孕不能再伺候,往后日子还是要多与妻子亲近。”
“虽说静薇在纳妾之初闹了点矛盾,可自你抬妾后,她对妾室也算宽和,一应用度从未委屈过对方,也从没托大拿乔刁难。”
婉如感慨,“正妻做到如此很是难得,这么说吧,这点上静薇胜过母亲。”
以安点点头,“是,儿子知道怎么做。”
方母得知向以安小妾有孕脸都气白了。
“我说什么来着,怕的就是这个!”
方母怨愤,“庶子要是先出生了,以后静薇在家还有什么地位!”
薛静薇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直到外祖母问她作何打算。
女人长长叹口气,“还能做什么打算,她怀都怀了,我能如何。”
方母冷哼一声,眼里露出阴鸷,“怀了不是本事,平安生得下才是本事。”
揣摩着这话,薛静薇看过去,“外祖母这话是何意?”
方母面色沉肃,“我且问你,你愿意看到妾室先于你生下孩子吗?既然不想,那就要动动脑子,妇人怀胎十月,当中若出上一点意外,这孩子便生不下来。”
“外祖母意思是让我对她肚子下手吗?”静薇摇头,“不……”
瞧外孙女儿没出息样子,方母看不过,“我这还不是为你好吗,这可事关你的前程,你当是为我自己吗。”
不光外孙女,还有女儿,外孙女处境也决定了女儿将来。
“向以安对那妾室情分比你深,此胎再生下儿子,母凭子贵,即便你将来生下嫡子,可长幼有序,庶长子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