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总想起殿下知道我身份时看我的眼神。”
少女黯然落寞,一面回忆一面轻喃,“震惊、嫌弃、鄙夷……那眼神一直在我眼前晃。”
“没错。”温绮月坦然正视着对方眼睛,“那个眼神刺痛我了。”
时晏垂下眼帘,避开对方目光,“我当时只是意外。”
“我知道大皇子怎么看我,我娘亲母族罪大恶极,尤其伤害过皇后娘娘一族,大皇子对我有看法也是情理之中。”
对方如此坦诚,倒是让时晏有些无所适从。
温绮月自嘲一笑,“其实不止大皇子,就是家里都对我和母亲有看法,遭人白眼已是常事,说来我应该习惯才是。”
面前女子气质高贵且有脾气,若非家族宠爱哪能养出这般性子,时晏对比疑虑。
“你母亲是安国公儿媳,你是安国公嫡孙女,难道还会……”
温绮月摇头笑得无奈,“大皇子真是单纯,我母亲是孟家女儿,罪臣之后,这样出身的儿媳家族怎可能对她看重,嫌弃她辱没门楣都来不及,我是娘亲的女儿,世有母凭子贵,可也有子凭母贵,一脉相承共荣共损。”
“你父亲呢?也怠慢你们母女?”
提及这些温绮月面色凄迷,“爹爹对娘亲情薄,从我记事起便如此。”
“只因他心里另有所爱。”
顿了下,少女垂下眼帘,“相信大皇子也知道,我父亲曾与大皇子二姨母有过婚约,后因世事变化婚事未成。”
“圣旨下被迫娶了母亲,可父亲心里放不下旧人,以至更不喜娘亲。”
“彼时我母亲还是太师嫡次女,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也是有脾气的,面对父亲的凉薄母亲也不逢迎,二人就这么冷着,僵着。”
“也是如此,给了通房妾室机会,率先怀孕生下我庶长兄。”
女子越说越低迷,“后来母亲才生了我,偏又是个女儿,纵然嫡出又如何,远不敌儿子受重视。”
“过去有太师府做倚仗,母亲虽不得丈夫宠爱但也无人敢怠慢,自外祖被诛,母亲失了家族后盾,没有丈夫疼爱又无子傍身,地位一落千丈,世人拜高踩低,母亲看似高门贵妇风光无限,实则内里苦楚。”
说着情绪又激动起来,温绮月悲愤,“我有时真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儿,否则便可建功立业做一番成就,给母亲撑腰,不让她再受任何委屈!”
“所以你喜男装出行?”时晏开口。
女人泄了口气,委屈的人倔强又无奈,“可我终是只能做女子。”
也难怪她傲气不服输,时晏暗自忖度。
“我外祖罪行累累,但也已伏法,算是了结了吧,可我竟不知世人如此刻薄,就因我与母亲有孟氏血脉,所以就该承受别人异样眼光?”
“自古外嫁女儿不受母族牵连,既如此,世人为何还要对我和娘亲有看法?若我的出身是错,将外祖诛杀时干脆把所有流着孟家血脉之人一同处死岂不干净。”
“何苦留我在世却又让我承受偏见,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少女眼泪不争气涌出,却又倔强地转开脸,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硬生生将眼泪咽回。
最打动人的不是柔弱女子流泪,而是从来高傲倔强的人突然间流露脆弱。
调整好情绪,温绮月重新转回脸,“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明白,上一代的恩怨一定要牵扯到下一代身上吗?”
“人海茫茫,陌路相识欢笑一场,在我看来是最美好的事,却不想……止于身份。”
软眸相望,少女欲泣非泣的目光伤感凄迷,那片朦胧下似有诉不尽的情愫哀愁。
“真如诗中所云人生若只如初见,就应将美好停驻在那一刻,永远只记得对方的好,慢慢怀念,余生不忘。”
轻轻啜泣了声,看向手中臂钏,温绮月低喃,“也是我不配,大皇子还是收回吧,留在手里见了只会难过。”
不管时晏同不同意,女子直接抓起他胳膊将臂钏放手上,头也不回跑了。
离去的人似抬臂捂着唇,不猜也知是哭了。
前两次遇见,她傲气倔强,今日的她又脆弱的让人心疼,时晏心里不是滋味。
人影早已消失,时晏仍立在原地不曾离去。
宫门下的紫嫣静静看着,看着少年茫然而立,失魂落魄。
“大皇子怎么在这儿?”
听到声音时晏这才止住思绪。
“三姨母安好。”
少年眉宇间那抹淡淡伤神紫嫣看在眼里,她面作平静,“这里风大,大皇子当心身子。”
时晏谢过姨母关心,又随口寒暄,“母后在宫里闷,姨母有时间多来,也好陪母后说话。”
紫嫣点点头,“我也想陪皇后,只是皇宫大内无事不好总来,近来你外祖身子不爽利,你母后记挂,我便进宫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