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没死,他真的没死!”
玉兰激动地搂着紫嫣脖子又哭又笑,“先前大伯母说没看到大哥尸体绝不相信人没了,伯母真说对了!”
“太好了太好了,大哥真的没死。”
陈母也乐呵呵从屋里出来,失而复得的人精神了许多,干枯了数年的眼里终于有了光。
两女人喜极而泣,唯有紫嫣傻了眼,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男人身影高挺,削瘦了很多,刚毅的面庞棱角分明,眉眼染着沧桑之色。
紫嫣还在愣怔,玉兰在一旁叽叽喳喳与她说着兄长死而复生经历。
云水峡一仗异常惨烈,峡谷位于燕云西北部,两国交界地,地势复杂,两日作战下来,将士们被冲散,陈武等人陷入敌方包围。
并肩作战的兄弟受了伤,伤势得不到处理致使化脓引发高热,冷战不止,陈武将盔甲脱下给对方取暖。
翌日天微微亮,敌军发起进攻,一群人拼死作战,打斗之际陈武被滚落峡谷,摔断了腿。
在敌军意欲放箭之时,无力反击的他滚进湍急河流,冲到了远处。
那是生活在天启国边境的百姓在河边发现了他,幸得他身上没有着梁国将士盔甲,当地百姓并未发现他是梁国人。
腿被摔断的他无法行动,于是隐瞒身份寄养在一户人家。
边境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也没个好郎中,是以他腿恢复得非常慢,待转好后,几经周折终于重返故国。
如今说起,只寥寥数语,但家人也明白,独自身在异国他乡数年,日子哪里那般简单,不过是怕家人担心。
“儿子受苦了。”陈母拉着他手不放,生怕一松手人又消失。
“娘放心,没什么。”陈武安慰,“村里人朴实,我与他们说我是做生意的,遇到劫匪遭了难。”
伤好些后便帮着主人家砍柴做活,跟着村里有路子的人到外头卖力气赚盘缠钱。
隐姓埋名做过很多活计,攒了些钱后又寻流动各国的商队,混进去随他们出了关卡。
数年艰辛而今几句话带过,可当中酸苦只有自己清楚。
紫嫣始终无法从惊愣中走出。
他没有死,他回来了,就如当初死讯突然传来时的猝不及防。
看到他活着那刻紫嫣第一反应是欣慰,这些年因自责良心不安,如今压在心上那份愧疚终于散了去。
可转念想到自己与梁家婚事,眼看婚期将近,而这个时候却……
上天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玉兰和陈母为亲人回归激动得热泪盈眶,紫嫣许久才回过神。
她该说什么?
丈夫死而复生,她应感激上天庇佑、关切他这些年的艰辛、庆幸失而复得,同陈母等人一样欣喜若狂才符合此情此景。
可女人喉咙像被扼了住,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手脚局促的无处安放。
千言万语滚在胸腔不成言辞,最终讷讷地道了句我去做饭,失魂落魄走出房间。
这一幕落在男人眼里,他垂下眸子,遮住了眼底的复杂。
陈母激动过后又想起紫嫣婚事,再看沉寂的儿子,叹息道:“别怪她,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你不在了。”
“三年,三年会发生很多事情,紫嫣一直照顾我们,跟女儿一样,这就够了。”
一回来便得知了紫嫣即将改嫁一事,陈武始终垂着头,嗓音暗沉,“儿子知道。”
陈母打发玉兰去厨房帮忙,玉兰手脚利索的生火做饭,张罗晚上要好好摆一桌酒宴给大哥接风,兴高采烈的人忽略了身边的一直不吭声的嫂子。
紫嫣放下手中东西,默默回到房间。
她脑子一片混沌,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一顿团圆饭只听陈母和玉兰欢笑,笼罩在陈家数年的阴霾终于散尽。
陈母不停地给儿子夹菜,“多吃些,看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陈武碗里的菜肉堆成小山,他却没吃几口,不时看向妻子,只见她低头抿着碗里汤,脑袋都快扎碗里了。
夜晚,厢房微弱的烛光晃动。
陈武坐在板凳上,低头一言不发,紫嫣抱着双膝靠在床上失魂落魄。
房间静的只能听到呼吸声。
数年不见的夫妻本应柔情蜜意,可此刻却因女人改嫁一事彼此尴尬不已。
没有本应该的喜极而泣,没有久别胜新婚的甜蜜,有的只无尽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紫嫣听到有脚步声,随之房门打开,脚步声远去。
女人倒在床上,精神崩溃,眼泪终于流出。
丈夫已回来,她不能再嫁入梁家,如何跟梁家交代?正在待嫁的她又如何面对死而复生的丈夫,二人间有了这种事,将来如何共度后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