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无事,去伺候母亲吧。”
向子珩将人打发走。
热情被打回,婢女讪讪缩回手,却没有立即离开,在看了眼向母后才福了福身退回去。
一顿饭婉如吃得心不在焉。
回到自己房间后才朝丫头问道,“方才席间那个伶俐婢女是何人?以前怎么从没见过。”
“回大少奶奶,那婢女叫柳絮,是半月前夫人从外买回来的,听说是个贫寒人家女子。”
婉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憋闷却无处宣泄。
向母一心为儿子物色小官儿庶女,被儿子察觉后当即将此事打断。
官宦女子即便庶出也不能怠慢,向母在京母凭借儿子关系与其他府女眷往来,如今儿子执意不肯,她独自一人难以推行,否则她前脚定下,儿子后脚退掉,都是得罪人的事。
于是在被儿子阻止了纳官眷庶女念头后,便退求其次。
之后的日子,向母隔三差五派柳絮给儿子送点心送汤,哪怕无关紧要的小事,诸如天冷加衣,都得安排人来递个话。
————
已是夜晚,东宫西院却一片喧杂。
嬷嬷婢女们端着热水不断进出房间,屋里女子哭嚎声不断传出。
几名太医在外头商议对策,焦头烂额。
“怎么样了?还是不行吗!”
院中皇后坐不住,起身来回踱步。
得知孟良娣临盆,皇后亲自前来坐镇,将太医院一半的人都招了来。
花园里,下人放着孔明灯为正在生产的良娣祈福,护国寺此刻也正诵经祈祷。
不想生产仍是艰难,至今还未降生。
“母后不要着急,妹妹一定会平安诞下孩儿的。”孟鸢安慰。
“对,一定平安。”皇后交握的手心冰凉颤抖。
房门打开,太医急急忙忙走出,扑通跪地。
“殿下,良娣难产,已然力气用尽,敢问娘娘殿下……保大还是保小?”
“什么保大保小!”太子冷眸射去,“大小都要平安。”
太医双手抱拳,颤颤巍巍,“殿下恕罪,臣等已尽力,可事态严峻已无法保全,还请殿下尽快抉择,再晚了大小均难保啊!”
说完重重磕头在地。
皇后一阵晕眩,孟鸢连忙扶住她,“母后您可要保持清醒啊,事情严重,这里需要您!”
深吸口气,皇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颤巍巍的手抓住太子胳膊,看他的目光不忍却又坚定,“宸儿,如何抉择……你说吧。”
其实还能怎样,男子娶妻为传宗接代,绵延后嗣,上到嫔妃下到民妇皆如此。
嫔妃责任更是为皇家开枝散叶,龙子凤孙远比嫔妃尊贵,依照皇家惯例,保大保小这问题如何抉择再清楚不过。
“宸儿,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太医已确定是男胎,你父皇十分看重,几次去宝华殿亲自为孩子祈祷,你拿主意吧。”
皇后虽未直言,但众人都听得明白,齐刷刷看着太子,只待他开口。
萧胤宸垂下眼帘,眉头紧锁。
“保大”
这话一出人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个个不可置信地望向太子。
“宸儿,你……”皇后瞪大眼睛,欲言又止。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我的话吗?”太子朝太医命道。
太医不敢延误,忙领命起身。
看着就要走进房的太医,皇后忍不住一声站住。
闻言,太医停下步子,转身等候旨意。
皇后紧盯着儿子,“宸儿,你可想好了!”
“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儿子,父皇和母后可盼得头发都白了。”
说道后面,皇后声音哽咽,带着丝丝哀求。
“是啊殿下。”孟鸢神色温柔又担忧,“父皇母后期盼已久,为此胎殚精竭虑,殿下要为大局着想。”
太子目光坚定,避开母亲期盼的眼神,朝太医道:“照我说的办。”
皇后无力闭上眼,一滴清泪落下。
……
清晨的雾气带着凉薄,一夜过后,整个东宫被阴霾笼罩。
万众瞩目的一胎终是未能降生,府里上上下下一片死寂。
管家指挥着下人麻利地将祈福花灯悉数撤了去,连同一切喜庆之物,生怕触主子霉头。
正堂里,皇后脸色难看,下人们大气儿不敢出。
“查!给本宫查!”
皇后怒气冲冲,“孟良娣孕期一直妥帖,怎会遇难产,将所有身边服侍之人统统带下去审查!”
妇人难产并非稀奇,这事若搁寻常人家也便罢了,可半生后宫的皇后怎会轻易将此事作罢。
皇家任何一个没有诞下的孩儿,都并非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