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让她如何说,说她打通了王忻这层关系,让他做眼线,跟她互通消息?
这岂不是大罪过!
一向圆滑世故的人此刻无言以对,但也不敢拖延太久。
“妾身思量着,是不是当日家中妹妹出言不恭,对七皇子不敬,失了规矩,这也是妾身管教不严,让殿下在手足面前损了颜面,所以将王忻指过来,让他帮着妾身调教院中人?”
太子不语,坐在案前静静看着书。
这下孟鸢焦心了。
君王最可怕的两面,一个震怒,一个沉默,这种安静气氛让她感到压迫窒息,素日清心安神的熏香此刻吸入鼻翼反她喘不上气来。
满脑子想着如何应对,可琢磨来琢磨去几次话到了嘴边都觉不合适。
时间一点点流逝,孟鸢感觉呼吸困难,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妾身会好好管家妹妹,约束好身边人。”
再三思虑斟酌,挑出这句自觉无闪失之言。
见太子似未有不快之色,又轻声道:
“母亲大病了一场,现虽无大碍但精神一直欠佳,妹妹劝说无果,那日找妾身诉苦,不想失了规矩,妾身日后会让她好好待在家习规矩,不再惹殿下动怒。”
太子明白孟鸢这话,一是转开话题,其次是解释当日她妹妹来府原因,间接告知他,那日孟蝶只是凑巧与七皇子在府里遇见,本意是想说她与王忻没有互通消息,其三则是表明日后会让孟蝶不再出现在太子府。
孟鸢脸色苍白,努力维持着平静掩饰内心的惴惴不安,太子终于开了口。
“若挂心你母亲,回去探望便是。”
听到这一句,孟鸢心里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这算是过关了!
太子这话便是代表刚才之事翻篇儿了,同时这关心之言也算圆了夫妻脸面,哪怕并非发自内心,但也够了,至少过了这一劫。
气氛转缓了些,孟鸢呼吸终于顺畅,眼前渐渐清亮,想起另外一事,眼中立时又蒙上一层哀伤。
“弟弟的死妾身不敢有怨言,只是心寒,妾身将宋琳瑶视为妹妹,处处疼她,却不想她对我家人竟丝毫不留情面,如今每每去母后宫里见了,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说着眼眶泛红,极力控制着要掉出的眼泪,潸然欲泣的样子倒是惹人怜惜。
一听她又张口闭口心疼琳瑶,太子怒气瞬间又上来。
“孤一直不明白,你与她没见过两次,却口口声声喜欢她疼她,何来这么深的感情?”
孟鸢一愣,“妾身”
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打断,“你做太子妃这么久,皇家礼教再清楚不过,却不止一次提出让母后收她做义女,孤不信你当真是不知规矩了。”
“殿下这是何意!”孟鸢惶恐,“殿下言下之意难道是认为妾身别有用心?”
似被冤枉,情绪激动的人委屈又不甘,“可妾身能有什么目的?殿下以为妾身是作何打算?”
提及此,孟鸢有话说了,正好她也想借此探明太子对宋琳瑶心意,她就是要看看太子如何回应这个问题。
捕捉到她悲戚眼神下藏着的那抹不易察觉的探究,太子冷冷道:“那得问你。”
孟鸢一愣,既而苦笑,满目凄凉,“殿下可知您这话有多伤人?”
“妾身真真是心寒,妾身处处为宋琳瑶考虑,又念及母后跟殿下对她视为家人,故对她照顾有加,也是为让母后和殿下安心,妾身一腔真心,不想被宋琳瑶无视践踏,又被殿下认为别有用心,妾身何苦来哉!”
说着清泪滑落,手背抵着鼻翼断断续续啜泣,像是受了无尽委屈。
就知道会这样!太子心里冷笑,明明是她假意贤惠,可一旦责问,到最后自己反成了坏人。
抽噎几声后孟鸢擦了擦泪水,深呼吸调整好情绪,挤出个温柔又凄然的笑容,“母亲曾说,女子嫁作人妻往后不易,尤其贵为太子妃,身上责任远胜于寻常女子,要辅佐丈夫辅佐君王,一切以丈夫大局为重,自己得失不重要。”
“妾身心敬殿下,为殿下做任何事都心甘情愿,不管殿下如何误会妾身都无妨,只要殿下好就行。”
正说着话,听到外头下人来报:皇后娘娘差宋姑娘前来给太子送东西。
听闻此,孟鸢恢复端庄贤惠之态,“殿下跟宋姑娘相聚,妾身就不打扰了,若留宋姑娘用膳,妾身会让人备好。”
萧胤宸就那么看着,看着,最后自嘲地笑了笑。
琳瑶踏进门时,就遇到了正要出门的孟鸢,行了礼,太子妃点了点头,“宋姑娘来得正好,太子今日心情不佳,宋姑娘多陪殿下说说话吧。”
说完便离去了。
心情不佳?琳瑶默念着这句话,走上前朝太子府行礼。
“殿下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