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落地时,看得慕容盈心中一颤。
熟悉的眉眼上满是血渍,即便脏的不成样她也能认出来,那是她的贴身侍女。
谢乘渊用帕子一点点擦拭着手,动作漫不经心,玉雕般的指骨根根分明,如西凉王宫内上好的象牙珠宝。
两年没打仗,他也两年没带兵,日日在京都中待久了,快要让人忘记谢乘渊是那个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
皇帝面色波澜不惊,缓缓道:“少年人血气上涌,七公主多担待些。”
这是将刚才慕容盈和宋昭昭那句少年心性还了回去。
西凉使团的特使大人李泰安忙出来道:“误会,都是误会。”
他拼命给慕容盈使眼色,这是在他国成都,要是真过火了,裴家即便杀了他们又如何?
慕容盈突然笑了,笑得肆意妄为,对谢乘渊的兴趣越发浓厚。
西凉民风开放,想得到什么靠自己的本事就行,她不过是让侍女去给他上了一杯催情的酒,谢乘渊就将人杀了,行事果断,干净利落,这才是她一直想要的男人。
她不仅没生气,笑容更甚,看向他的目光也带着风情万种。
沈钰清冷的杏眸微抬,不知何处拱起的暗火涌入,宋昭昭说得不错,这个女人真的碍眼得很。
她转过身,盈盈下拜,对着皇帝道:“陛下,既然是误会一场,七公主又与臣女一见如故,臣女愿意与七公主比试一番,听闻公主擅棋,不若我们对弈一局如何?”
皇帝乐见其成,往年朝会也不过如此,各国心中有鬼,并非真的想来拜见,却不得不应付着。
比试其一是这些战败国为了宣扬近年国威,二是让各国人才扬名的好机会。
“七公主师从西凉棋王慕容风,沈家丫头,若是不能不用勉强,你已经是我燕北的人中之凤,不必选自己不擅长的。”
沈钰声音清凌凌的,如春日泉水,瞧着缓,触手下去冰凉一片,“我朝乃东道主,哪有欺负客人的道理,民女愿意承让一步。”
听到沈钰这么说,慕容盈差点想将她抓过来掐死。
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什么叫不知者无畏,沈钰知道慕容风是谁吗?就敢放这种狠话?
“好。”皇帝龙颜大悦,“这骨气当真有你父亲年少风采,朕准了。”
谢乘渊眉梢微抬,看向沈钰时勾了勾唇,“钰儿算是为我冲冠一怒吗?”
小丫头霸气的时候比平日看着还要可爱许多,陪了这么久才开窍,不容易。
宋昭昭也走了过来,她手被太医包着布巾,金疮药的味道极浓。
“郡主手好些了么?”
宋昭昭心情澎湃,“死不了,我原来以为你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来真的!”
沈钰笑意盈盈,三人围在一处说话,外边人听不真切。
宋昭昭听见沈钰道:“慕容盈的手伸得太长,我帮她修修爪子。”
她再要扑上来时,被谢乘渊一挡,将沈钰揽入自己怀中:“万事小心,一切有我。”
沈钰勾唇,挑了挑眉:“世子担心我会丢人?”
“不会。”谢乘渊轻轻一笑,“你永远都是我的骄傲。”
慕容盈看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冷笑打断:“县主敢与我对弈,不知敢不敢同我打赌?”
沈钰眼皮极轻地抬了一下:“七公主想赌什么?”
“赌你的世子妃之位,还有你这条命!”
沈钰悠悠侧头,杏眸危险地眯起,他还真是十分抢手。
谢乘渊贴着她的耳廓,听着有几分委屈:“钰儿,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
沈钰颔首,“劳烦请人准备生死契。”
她答应得很爽快,刚才还担心对面中途反悔的慕容盈总算放下心来。
沈钰要是输了,她杀她就是名正言顺。
皇帝不慌不忙,问道:“沈家丫头,你赌什么?”
沈钰看了一眼宋昭昭因伤裹着的右手,笑容如旧:“臣女要的不多,七公主一只手而已。”
旁边的宋昭昭瞬间红了眼眶,自从父母过世,没几个人再这么为她出头了。
前些日子那句话她要收回,不是因为她不是男子沈钰才会和死小子在一起,而是若沈钰是男子,她说什么都得嫁给她。
谢乘渊眼风扫过,眸里含着警告。
宋昭昭吐了吐舌头。
待生死契上来,沈钰和慕容盈画押后,棋盘也摆好了。
宫宴照常,沈钰和宋昭昭端坐在大殿中央,燕北为黑,西凉为白,二人各执一边,开始落子。
慕容盈下棋的速度很快,半盏茶连吃沈钰两个棋子,江文瑛看得心险些揪起。
谢乘渊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站着,宋昭昭则安静不了一会,到处走动。
“你和钰儿对弈过吗?她技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