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当初瞎了眼力挺宋茹,这会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挺的是宋茹吗?挺的是日后前程万丈吧?”
“为了趋炎附势看轻沈钰,啧,做人别太厚道。”
宋茹深吸一口气,仿佛心底灌了铅。
她强行瞥过眼,将目光转回自己绣架上。
只是一幅绣品而已,即便沈钰绣得再好,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客女,东西呈入宫中也不会被贵人所喜。
她只要好好绣,一定能稳住这场风波。
不远处,一名女官身后跟着学堂女使。
她一身外袍内敛简素,细看却能发现,那底下的暗纹是宫中绣宝司的如意云。
学究忙起身迎接:“大人怎么来了?”
论掌管宫内事务,易贞仅此内司之下,官比二品,自然当得起这句大人。
她如今已经甚少露面,但威望犹在,适逢礼庆均要询她意见。
易贞笑了笑:“来看看,听说昭文堂来了一位心灵手巧的学生。”
千秋节要到了,所有人都在为长秋宫备礼,却也没忘了往前推两日同样也是贵妃生辰。
两凤同栖,总要选出其中一个。
宫中内廷与外边臣子不同,哪边都得罪不起。
皇后与贵妃,既然都要送,就不能只有一副。
三个时辰后。
沈钰停下了针。
她刚将绣架翻转过来,便有人忍不住上前。
上边月季满园,霞光溢彩,蝴蝶像是要飞出来似的,栩栩如生。
旁人的绣品多是将所见之物形似几分,沈钰的却像是从花园中深深摘下来按上去的,如实景实物般,模糊了绣品与现世。
饶是见过不少上品的易贞,都不由得划过一抹惊艳神色。
“我看了所有学生的作品,为沈宋二位小姐最佳,原定送进宫的绣品一幅,现改为两幅。”
宋茹指甲嵌进掌心,哪怕做好过准备,却还是忍不住问:“最后成果可是由皇后娘娘亲自裁定?”
易贞但笑不语,收好绣品后,便和其余众人一同离开。
方才不过看了沈钰绣品几眼的人,大呼不够过瘾,若说宋茹已经是炉火纯青,那她便是深不可测。
姚静姝凑了过来:“究竟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沈钰浅笑:“雕虫小技,博大家一笑罢了。”
“你管这叫雕虫小技?有人靠着这雕虫小技都要捧上天了。”
不知有谁笑了一声:“宋茹还算是运气好的,没意气用事与沈钰比什么。”
“谁还记得明清池旁的白婉?想让别人退学,结果自己现在牢狱中还没出来。”
宋茹目光微冷,遥遥望来:“沈钰,你究竟师承何人?”
能有此等技艺,定非常人所习。
是她上当了!
沈钰定是知晓绣品能入宫,所以故意与她比试,为的就是踩着她的肩膀搭上后宫的贵人。
她难得糊涂,竟被她暗算得彻底!
沈钰静静地靠在藏书阁的柱子上,眉眼淡淡:“四年一期,崇涧山上,众师所学。”
她杏眸中映出天边一隅,似比霞光绚烂,美的仿佛是造物的神祇。
宋茹脸色骤然苍白,不只是手颤,连肩膀都抖了起来。
姚静姝像是想起什么:“崇涧山?那个天下绣院会齐聚一地,只为出一幅珍品的盛会?”
“我想起来了,前年那副山水之阔是不是就出自崇涧山之手?”
“不错,后名扬天下,丞相差人去求,各地绣院并不相给,只说这是大家心血,要每个绣庄轮流展放的。”
沈钰语气散淡,如隐没在云层里的风,“宋小姐,每四年崇涧山上出类拔萃的绣娘并不少,天赋在我之上的也有的是,你比她们幸运,是因你有良好的家世,所以才能站在这儿,能以绣艺平步青云。”
“却不代表你就是最厉害的。”
她转身走了出去,准备回府。
刚出学堂门,就看见鬼狐像看精怪般盯着她。
沈钰眉梢微扬:“怎么了?”
鬼狐挠了挠后脑:“没什么,就是觉着世子妃哪日突然说自己会武,属下都不稀奇了。”
主子不方便出来,他还能不方便吗?
方才不过去墙头瞥了两眼,不得不说,这实力是真的很强。
长秋宫。
昭仁公主看着那幅月季满园爱不释手:“母后,内廷的这份千秋礼有心了,女儿瞧着还不错。”
皇后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送去贵妃宫中。”
昭仁公主愣在原地:“为何不留着?”
她想不明白,如此好的东西做什么要便宜未央宫那个女人?
身边的嬷嬷淡淡微笑:“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