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由寺庙送到每个人房内,一大桌满满当当的素菜,滋味却非常鲜美。
沈钰正用着一道冬菇芦笋,李嬷嬷忽然急匆匆地走进来附到她身侧。
芦笋许是沾了山泉水的光,入口脆甜,能清晰地感知到牙齿每口咬下去的声音,连着李嬷嬷的话一同喂进她耳内。
说完后,李嬷嬷退到一边:“小姐,可要将这件事禀告给夫人?”
“不必。”沈钰唇角牵着一抹笑:“区区小事何须惊扰,你照常当差,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李嬷嬷望了一眼主位上的人,女子淡定从容,仿佛一点都不着急似的。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听见这事,早该慌不择乱地失了神。
她有些纳闷,还是将心底的疑惑压了下去。
用完饭后,沈钰说想自行走走,便让花凝也不用跟。
小丫头担心道:“小姐,虽说佛寺清净,可这山中地势复杂,您身边还是带个人稳妥些。”
沈钰笑着看她:“你能做什么?”
花凝拍着胸脯道:“奴婢看着个头小,无论如何也能替小姐挡挡灾。”
沈钰勾了勾唇:“怕是在林中碰见野生凶兽,可以将你丢去当个零嘴儿罢了。”
花凝脸上血色顿消,委屈地瘪了嘴:“小姐莫吓我……”
“好了,我不过随意走走,定不出这方圆一里外,你就安心的待在房中,替我赏赏这窗外的景色。”
半炷香后,佛寺不远的山坡处,沈瑶出来散心,手上拿着一捧刚摘好的梨花。
“再加几支绿草插着,母亲见了定会喜欢。”
夏荷捧场道:“小姐插花手艺一向极好,那年冬日火红的寒梅便被全府夸赞,都说赏花人才会爱花,可惜了六小姐那间上房,奴婢方才路过瞧那窗子关得紧紧的,平白浪费了。”
沈瑶:“姐姐自小在乡野生活,想来这种景色也见了不少,她看不看是她的事,但我不能不让。”
忽然,不远处隐约有说话声灌入耳内。
沈瑶立马使了个眼色给夏荷,二人皆噤声,躲在了一丛开的正盛的杜鹃花后。
女人声音有些尖细:“酉时你便装作误入的模样,直接去东边最里间厢房,我要你见的人就在那。”
说罢,她从袖中拿出几锭银子,个个如鸡蛋般大小,对面男人一见立马两眼放光。
只听女子话语间含着笑意:“晌午与你谈时给的终究太过小气,我回去越想越后悔,这才又寻了你出来。”
“小姐哪里的话,能替小姐办事,那是小人天大的福分,只是……”他虽眼红银子,乌黑的眸里却带着几分警惕:“那小娘子身份贵重,我若冲撞,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阳光下,她唇角上挑:“阁下多虑了,那一层都是我们家人在住,即便闹出点动静,也不过是家中丑闻,并不会传出去,也不会影响到你。”
“你试想一番,未出阁的女子沐浴时被人偷看,是名节重要还是将贼人送去官府重要?”
男人心下了然。
是了,自然是名节重些。
瞧着眼前这位通身气派,想来家世定是不俗,女子后院争风吃醋扯头花的事常有,不过是想给她那姊姊妹妹添点烦忧罢了。
男人笑着接了银子:“好,魏虎就舍身帮小姐一次。”
“小女在此先谢过,事成后,寺院西后的那棵大槐树下,还有十锭银子奉上,请阁下笑纳。”
末了,女子意味深长道:“我那姐姐身量极好,阁下可不要贪看忘了时辰。”
杜鹃花后,夏荷听得面色惊变:“那不是大房的沈嫣小姐吗?她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在菩萨眼皮底下做这种事?”
沈瑶长睫压下眼中的喜色,“方才整理东西时,四妹妹便口无遮拦地说要毁姐姐名节,我以为是讲着逞威风的,不曾想她竟真动了歹心。”
她为难道:“要不,我还是去与母亲说一声……”
话还未完,夏荷便立马攥紧沈瑶的手:“小姐好生糊涂,如此绝佳的机会送上门,你管这些做什么?”
“沈嫣小姐如果动手了还好,若她没动手,岂不成了你平白诬陷。”
“横竖近些日子六小姐处处给你脸色瞧,她也该吃点亏,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落在一个人头上。”
说着瞧远处二人还没要走的意思,怕再多生事,夏荷将沈瑶速速劝离此地。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那女子又将魏虎叫住:“方才记错了,那人住的是东边左数第二间,阁下可要看准了。”
“是,多谢小姐提醒。”
魏虎一想到她说的身量纤纤小娘子,瞬间口干舌燥,身体隐隐发热。
这天下果真会掉馅饼,掉的还是美人馅的!
横竖做都做了,不看白不看!
待他离开,忽而一阵微风摧开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