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台足足沉寂了好一会。
司嬷嬷心情大起大落,但总的是喜的。
“真是上天保佑,佛祖庇护……”一向端庄自持的教养嬷嬷难得失态,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
不等沈钰反应过来,率先福身行了一礼:“老奴见过世子妃。”
鬼狐的嘴巴差点又塞下一颗鸭蛋。
不是,嬷嬷,您变脸也太快了。
“若长公主知道她的救命恩人便是自己的孙媳妇,该不知有多欢喜。”她几近哽咽,月色下沈钰的脸愈发清丽可人,再加上通身气度,愈发显出她的与众不同。
“嬷嬷不必多礼。”沈钰温和地将她扶起,一举一动优雅无比,“近日事多繁忙,一直没得空去给祖母问安,是我的不是。”
“怎会,有您才是我们穆王府的福气。”
这滔天的热情简直与回到平阳侯府那日毫无两异,沈钰看得出,司嬷嬷和长公主是真心待自己。
她长大以来见过的妖魔鬼怪数不胜数,对着最纯粹的善意,总会心不由自主的微动。
不过,有一件事……
沈钰看着司嬷嬷,微微一笑:“我给长公主治病的事,烦请嬷嬷帮忙让内院一众人等保密。”
司嬷嬷有几分意外:“世子妃可是有难言之隐?”
谢乘渊敛了敛眸:“外边如今耳目众多,若是让人知晓钰儿会医一事,无疑徒添纷扰。”
“当日救治祖母乃心地纯善,事发偶然,难不成还真要开门问诊么?”
沈钰看了眼谢承渊,有些话她说得太过直白,难免显得无理又不近人情,但由他的嘴说出来正好。
司嬷嬷脑筋转的极快,忙道:“是这个理,老奴一时欢喜,欠考虑了。”
沈钰顺坡而下:“多谢嬷嬷成全。”
看着二人有来有往,琴瑟和鸣的模样,司嬷嬷打心底里觉得安慰:“那便不打扰世子世子妃赏月,奴婢先回府将这个好消息禀告给长公主,也免得让她忧心。”
待人走后,谢乘渊轻声哂笑,递来的视线耐人寻味:“日后我定要背上一个悍夫的名声。”
“但逢有事,定是我唱黑脸,你唱白脸。”
沈钰:“我们既是盟友,世子难道就这点诚意?”
谢承渊目光微动,低声道:“帮你挡了张昭仪的刁难,救你于刺客埋伏,如今还压下了白家,我倒是有盟友的自觉,沈小姐呢?连顿饭都不愿与我同吃。”
沈钰下巴微抬,清秀的脸上一派沉静:“世子一张嘴,臣女治谣跑断腿。”
若不是因为他的风流债,张昭仪为何刁难自己?若不是和他同出同进,又何故被刺客跟上?
至于白家,沈钰微眯了眯眼,这厮真是蹬鼻子上脸。
挑个时间,什么时候让秋娘手下的人将他围在街巷口打一顿才是。
二人一同到了楼下,鬼狐从身后匆匆跟来,手里拿着一个食盒:“世子方才吩咐厨房做的,如今刚出锅,热腾腾的桂花糕和海棠酥,底层还有一叠糯米藕,世子妃若是担心凉了,回去让人放在灶上热一热便能吃。”
没让沈钰拿,谢承渊接过,糕点的甜香扑鼻而来。
“我送你回去。”
“不必麻烦。”沈钰刚要踏上马车,耳边突然响起一道闷哼。
鬼狐面带急色:“主子,您怎么了……”
沈钰下意识回头,夜色如墨,谢承渊的唇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了白,眼下乌青一片。
她秀眉微拧,三两下跳下马车。
“手伸过来。”
谢乘渊语气温和:“钰儿不必担心,我回去缓缓就好,你快些回府吧。”
这人是真不想要命了?
成日没个消停,她只是不想他死在自己手里。
谢承渊抬了抬眸,菲薄的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真的没事,你快些先走。”
“是啊,世子妃,主子若是毒发,定会有人再次埋伏,他也是为了保护你。”
沈钰脸色骤然沉下,姣好的脸上一片冷意:“别让我说第二遍,伸手。”
鬼狐一声口哨,另一侧的小门忽然打开,一乘低调到甚至有些破烂的车架停在里面,马儿淡定的甩着尾巴。
“烦请世子妃陪世子先行离开,春风楼怕是很快就不安稳了。”
沈钰没有迟疑,让人将谢乘渊扶上马车,自己随后坐了进去。
路上,她靠在窗边,手搭在他的腕处,沈钰眉头越蹙越深,“你之前中过魂断草和寒蛇毒?”
寻常人一种便足以致命,谢承渊他……
“死不了,我会好好活着,不会让你当寡妇的。”
沈钰冷笑:“按世子如今的做派,怕是说不准。”
谢承渊反手扣住她的掌心,眼中流过笑意:“若有朝一日我蒙难,你会弃我而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