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午饭时,圆桌上难得没出现那道聒噪的身影,耳根清净不少,沈钰也进的香了些。
席间,她做了做表面功夫,“今日怎么不见七妹?”
江文瑛眼底染了几分心疼,“瑶瑶昨日回城之时碰到了山匪,还未从惊吓中缓过来。”
沈钰随即关切问:“身体可有恙?”
“倒是没有。”江文瑛长叹一口气,似是有些为难地开口,“只是那山匪说她貌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一时片刻有些缓不过来。”
沈钰贴心地给江文瑛夹了一著腊味合蒸,“身子无事便好,其余乃身外之物,母亲可劝七妹放宽心。”
沈廷点了点头,“钰儿说的不错,人生在世若一味执拗钻牛角尖,只会愈发痛苦。”
沈钰敛眸,“许是女儿心宽,从不愿在无用的事上费神。”
沈廷哈哈大笑,“这样甚好,果真和我年轻时一样的性子。”
气氛逐渐活络,江文瑛也从沈瑶的愁闷中脱离出来,看了一眼身旁坐的女儿,心底宽慰不少。
又有些感慨,瑶瑶从小养在她们膝下,也难改许多骨子里的纠结,倒是钰儿清朗豁达,身在山野境界却如此不同。
席间,沈钰道:“昨日女儿与书局的秋瑾娘子对弈十分尽兴,便约了今日再战,可否请娘亲安排管家套车?”
“瑶瑶才刚出事,我和你爹爹有些不放心。”
“多增派一队人马如何?女儿自从回到京都还未曾好好逛过,想出去看看。”
她显少流露出女儿家姿态,江文瑛心一软,抚了抚她的脸,“我怎忍心扫了你的兴?只一点,定要小心注意。”
“女儿多谢娘亲爹爹成全。”
沈钰带着大批人浩浩荡荡地去侧门,还未走到,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女声。
“姐姐这是又要出去?”
沈钰回眸,淡淡地点了点头,“不错,七妹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沈瑶秀眉微蹙,“姐姐昨日回来时,路上可曾碰见什么人?”
沈钰目光清淡如水,“不曾。”
“那便怪了,我们走的是同一条路,为何山匪只劫我而不劫你?”
“同一条?”沈钰漫不经心地看过来,“你不是和御史家的小姐去山中赏花?怎么会和我走同一条路?”
沈瑶愣了愣,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难不成妹妹昨日竟没有去吗?”
沈瑶有些骑虎难下,如果说去山中,两条不同的路,沈钰自然碰不见山匪,可若说去书局,那不就坐实自己跟踪她?
她一转念,笑意盈盈地弯起嘴角,“自然是去了山中,回来后听娘亲说姐姐和秋瑾娘子对弈,妹妹心生向往,姐姐若是不嫌弃带我同去可好?”
沈钰看了看时辰,马上就到约定的时间了。
她不由暗叹,看来昨日还是吓轻了,今日才有功夫让沈瑶在这上蹿下跳。
只一个眼神,沈钰就知道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想跟踪自己?
既然沈瑶脸皮厚,她就再送她一盆冷水。
“倒不是我不愿带你,秋瑾娘子性格冷傲,轻易不见外人。”
沈瑶笑着质疑,“姐姐初来京都,怎么就能得娘子亲眼?难不成二人一见如故么?”
沈钰勾起了唇畔:“我解了她门口的五步棋,若是妹妹也能解开,秋瑾娘子自会立刻打开大门,迎你为座上宾。”
话音刚落,沈瑶的眼底再度布上一层阴霾。
昨日刚被人说貌丑,今日又被这个土包子嫌弃智谋,她算什么东西?
沈瑶今日打定主意不想让沈钰如意,正要开口阻拦,门口的小厮忽然匆匆忙忙地跑进来……
“六小姐,外面有人找您!”
……
蜿蜒曲折的山间小道旁,嫩绿的树叶浸润在未风干的露水中,翠绿的色泽仿佛要流淌出来,散发着勃勃生机。
谢承渊坐在马车内第五次问道:“什么时辰了?”
陆洲脸上带了几分急色,“巳时三刻,你那小娘子该不会爽约吧?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竟还不出现?”
谢承渊却莫名笃定,“她一定会来。”
陆洲像见鬼似的侧头看他,调笑道:“没想到世子爷也有今天,独自一人为一女子等到心醉。”
“若她不来,难不成今日你就不去了?”
谢承渊声音骤然一冷,“话多。”
“是是是,我话多,总比您自作多情的好。”
“咔!”
利剑忽然出鞘,一道银光自眼前闪过,陆洲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天天的喊打喊杀,难怪别人会放你鸽子,你也就和沈钰相配,一个是道貌岸然的刽子手,一个是乡野的真莽夫。”
“不想死就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