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在这?我不是……”
元锦脸色骤然苍白下来,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埋进被子里呜咽着掉眼泪。
玄凌站在床边看着他呜咽,霜白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垂在被子上,挡住了本来就不明亮的光。
哭得真可爱。
他隐藏在袖子下的手指微微抽搐几下,覆盖上元锦的眼皮摩挲。
薄薄的眼皮此刻已经肿了,柔软的,还在发热,能感受到低下眼球的转动,不适应轻颤了两下。
元锦咬着下唇,把脸埋在枕头上,避开他的手,声音闷闷的传出来,“圣尊……弟子想……一个人静一静……”
玄凌没说什么,他不动的时候和空中漂浮的空气无异,修为再高的人也察觉不出他半点存在的气息。
元锦在被子里闷够了,探出头来,果不其然有看见了玄凌的身影,还和他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元锦:…………
他挣扎着下床,胸口闷闷的疼。
他似乎忘记了什么事,脑子疼得像是有人在用锄头锄,把里面什么重要的东西给挖走了。
好疼啊……
忘记了什么呢?
元锦摸上他的眼睛,又肿又烫,他到底为什么要哭?
好难过,可是想不起来为什么要难过,空落落的。
他恍惚的觉得自己是一个内里被虫子咬空的树,枝繁叶茂,但是里面已经腐烂发黑了。
元锦想着东西,眼睛被一个硬硬的冰冰凉的东西冻得一个激灵,正要躲,又听见玄凌冷淡的声音,“眼睛肿了,冰一冰。”
就一句话,像是安抚好了一只炸毛的猫咪,元锦乖乖不动了,还伸手要去拿那东西。
玄凌揽着他坐回床上,避开他的手,“不用。”
元锦软乎乎的哦了一声,抽了抽鼻子,闭着眼睛向前靠,埋进玄凌怀里,闷闷道,“圣尊,我好难受……”
一道灵力涌进他体内温养损伤,暖洋洋的,全然不像玄凌给人的那样冰冷淡漠的感觉。
雪发白衣的圣尊像是沉浸在一种名为温柔的氛围里,温声开口,“没事,睡一觉,都会过去的。”
一股难以抵挡困倦再次席卷上来,元锦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手揪着玄凌的衣领,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安心的昏睡过去。
玄凌一边拿着冰袋,一边在怀里人背上顺着气,冰袋外面凝结的水顺着他的手腕流下。
玄凌不为所动,冷淡的视线聚在元锦身上像是忽然化成了柔和的春风,他本可以直接用灵力化开元锦眼睛上的红肿,但是他还是用了这个方式,一点一点,抚摸过元锦眼睑每一寸皮肤。
这还是他在戚越记忆里看到的。
碎片的每一世的记忆,都完完全全回到他的脑海之中。
纷乱的繁杂的记忆被他藏进识海深处,从不轻易的冒出来,但是戚越和元锦相处的一点一滴,却被他像是沙里淘金一般,小心翼翼的挖掘出来,不断回味。
似乎有一种甜蜜的错觉。
手里的冰彻底融化了,玄凌看都没看手上的东西一眼,放在一边,拿细绢布仔细吸干元锦眼睑上的水,将他放回被子里。
雪白修长没有一丝血色的手五指张开,停在元锦脸上一尺远的地方,霜白的灵力微微扭曲了空间,元锦在灵力的包裹下松开了皱起的眉头,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似的勾起一抹笑。
他的手从被子里挣出来抓住玄凌的袖子不放,像一刻也分不开似的。
…………
元锦睁开眼睛,小猫崽子似的蹭了蹭被子,手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抓了什么,顺着看过去,玄凌雪白的发丝垂在床边,正低垂着眉眼看他。
这一下,正好和玄凌四目相对。
玄凌的银色瞳孔淡漠的注视着他,像一把利剑、一片冰霜,但是看着他的时候却是化作了流水,吹起了春风。
元锦有些呆愣,后知后觉的松开手,看着有些发皱的袖子微微脸红,“圣、圣尊……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无事,不用多言。”
玄凌淡淡道,随后站起身推开门出去。
元锦把手缩回被子里,脸色通红,羞得恨不得以头锵地。
好半天才又探出头来,看到半开的门外斜斜的夕阳余晖已经深入到他的床脚,橙光万丈,像是火烧了起来。
元锦撑着床爬起来,赤脚下了地到处跑,跑到桌子边灌了几杯冷茶。
“为什么不穿鞋袜?还要喝冷茶?”
玄凌冷淡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元锦被吓了一跳,一脸空白的转过头,“圣、圣尊,我、我……”
我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低下头装死,乖得不行。
“没有怪你的意思。”玄凌将手中端着的盘子放在床头的小茶几上,把他抱回床上,“这是你喜欢的芙蓉糕,我第一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