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元知拿出宗门名册,让叶云裳写下她的名字。
叶云裳拿起笔,却有些踌躇。
半晌,她抬头看向游元知的方向,大着胆子问道:“宗主,我……不想姓叶了。”
“您会觉得我不顾生恩、大逆不道吗?”
“怎么会呢?”游元知惊讶道,“你的家人对你不好,伤害你到这种地步,那你讨厌他们、不想和他们用同一个姓氏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大逆不道的?”
“至于生恩,你都快被害死了,哪里还有生恩可言。咱们修行之人百无禁忌,别搞凡人那套三纲五常。”游元知心直口快地说道,“想改就改,都要开始新人生了,换个新名字不是正好?”
这一席话,彻底击碎了叶云裳心底的犹豫和迷茫。
“宗主说得对,是我太过优柔寡断了。”
叶云裳笑道,她深吸一口气,提笔在名册上规规矩矩地写下“柳云裳”三个字。
她苦命的阿娘,没有在她记忆中留下容貌的阿娘,在他人的口中连名字也没有,她能知晓的,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柳”字。
她继承了阿娘的不幸,但这不幸并非是她和阿娘的错。
错的是给她和阿娘带来不幸的人。
错的是那些仗着权势不把人当人,肆意利用折磨弱者,不知悔改的所谓上等人。
如果有一天,她能拥有足以匹敌他们的力量……
如今该称呼为柳云裳的少女的清婉双目中掠过一丝幽深的暗芒。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柳云裳仍是那个弱柳扶风的柔美少女。她再度向游元知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弟子柳云裳拜见宗主。今后,云裳便是宗门的一份子,愿为宗门效犬马之劳。一切全凭宗主吩咐!”
“先养伤吧,其他的到时候再说。”游元知笑道,心想,这温温柔柔的美女,真是越看越稀罕。
站在一旁的师令真心头危机感愈发沉重。
居然是有这么多的礼节的吗?
前辈会不会觉得自己那时很没礼貌?
她握紧了拳头,再度在心里对楚行秋燃起杀意:如果不是那个挨千刀的贱人故意对她疏于管教,她又怎会在礼仪上落了下成!
楚行秋,待我学成之日,必然要将你千刀万剐!
千里之外的云层之上,有一座空中城池。这里曾是羽人族的都城,在羽人族销声匿迹后,有着神族血脉的修士们住进了这座云中之城,将此地称为灵域,又将地面称为下界。
灵域的修士们自恃高贵,很少与下界往来,灵域的物件在下界有价无市,可见下界修士对灵域是何等向往。
灵域第一大宗是天命宗,宗主司南膝下只有一个独女,名叫司洛洛,性情天真活泼,模样明媚娇俏,是天命宗的掌上明珠,被千娇百宠着长大。
“宗主,小师妹她现在如何了?”
说话的是天命宗首席大弟子燕渡河,也是司南最器重的徒弟。
一天前,小师妹司洛洛忽然毫无理由地昏倒,至今还未苏醒。燕渡河与司洛洛青梅竹马,情分甚笃,自然担忧至极。
“无妨。到了该醒来的时候,洛儿自然会醒。”司南面色平静无波。
“可是……”燕渡河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司南接着说道:“此番于她也算是历练,对她有益,你无需担忧,安心等待她回来便是。”
说罢,司南便不再理会他,燕渡河也没了留在这里的理由,只好告退。
燕渡河走后,司南目光幽深地看向空中的某处,叹道:“不过,倒是比预计得早些。也罢,事到如今只有相信洛儿。”
司洛洛莫名其妙地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换了个壳子。
此时,她正躺在床上,身体沉重至极,且没有一处不在隐隐作痛,轻轻一动,便惹得她痛呼一声。
“小姐!小姐她醒了!”
守在床前的婢女连忙对门外小声呼喊,正在煮药的夏梨连忙将扇子塞给身边的婢女,一路小跑到,来到了司洛洛身边。
“小姐!您终于醒了,快喝些茶水润润喉,身上可还有不适?”夏梨看起来都快哭了。
司洛洛只觉得嗓子里火干火燎,连忙就着茶杯喝了几口,待到喉咙舒服了些,才看向夏梨,试探地问道:“你是?”
夏梨睁大了眼:“小姐,您别吓奴婢呀!”
一幕幕回忆忽然涌入脑海,司洛洛一时间难以处理这些信息,“砰”地又栽回床上。
面前的婢女叫做夏梨。
司洛洛不知为何知道了这件事。
她无力地说道:“夏梨,别叫了,我头疼。”
还在惊慌地喊着小姐的夏梨立刻住了嘴,小心翼翼道:“小姐,府医很快就来了,您暂且忍耐……怎么忽然又头疼了呢……”
后一句的声音极其细微,司洛洛几乎听不到,但她也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