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遥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看花了眼。
可看楼下这位即使是俯视的角度,也盖不住他身上睥睨一切的矜贵从容,身后那辆黑色的座驾即使在浓重的夜色里,依然和它的主人一样让人难以忽略。
不是严时序又是谁。
他也在看她。
纪遥跌跌撞撞跑下楼,几步停在他身前。
她有太多话要问,为什么会从F国回来,又为什么不打一声招呼,这么晚还出现在她家楼下。
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严时序一把揽进怀里。
而这次再不可能是表演。
“为什么不告诉我。”严时序的声音有些暗哑。
“不是什么大事。”
“真的吗?”
纪遥鼻头一酸,眼泪就在沉默中掉下来,原来她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坚强,她也想要在茫然无措的时候能有一个倾诉的对象。
严时序松开她,抬手拂过还留在脸上的热泪,“你的事,对我来说都不会是小事。”
纪遥快要被严时序眼里的心疼烫到,她自欺欺人的表象终于在这一刻揭开了面纱。
为什么她的事就不会是小事,她不敢去分辨,也不敢再想。
“我…”纪遥开口是她自己也没想到的哽咽。
严时序轻轻摇头,示意她不用再说。
他知道她没准备好,今夜不是一个好时机,他也没下作到需要趁人之危,他们之间应该有一个更为磊落的开始,而不是借由别人搭台。
已至深秋,夜晚有些寒凉,纪遥出来的急,身上只有一件单衣。
严时序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帮她盖在肩头,看着还有很多富余。
这样单薄的身体,在这样的年纪,肩上竟要扛着如此骂名。
“今天很晚了,先回去,别担心。”严时序帮她把外套拢了拢,再开口,声音已然像是啐了冰,
“剩下的事,都交给我处理。”
————
画廊虽有公关部门,但规模不大,也没有其它可以搜集证据的途径,在处理纪遥的这件事上力不从心。
但维远不一样。
为确保网络上的情况万无一失,郑秘书在严时序的驱使下马不停蹄,在连夜从F国飞回来后,立刻安排画廊的几个公关负责人赶往京市,把事件的详细情况转接给了维远的公关团队。
而他自己则带着几个保镖和维远的律师团队,连夜敲开了张承启家的大门。
郑筠和也是一肚子窝火,为的他们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连累他饭碗都差点保不住,进门也是不客气,几个保镖强硬地架开受惊的张承启,他自己搬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客厅正中间。
“你们什么人,我要报警!”张承启大喊大叫。
郑筠和无所谓的样子,让人放开他,“让他报警,立马报,警察来了正好人赃并获,直接送他蹲进去。”
几个保镖依言退到一边,张承启没了束缚,却也并没有继续什么动作。
“怎么不报了,做贼心虚了?”
“你们到底什么人。”
“来给你指条明路的人。”
————
收到了张承启那边的证据,公关部门和技术部门通宵开会,终于在早八来临之际,郑秘书带领着全国最专业的公关团队,为自己延迟退休的计划打响了第一枪。
最先公布的是一条音频。
“你要我去诬陷南大和纪遥?”
“没错,当初张教授你从南大黯然离职,难道就不想报复回去?”
“报复?我可没这种兴趣,要是帮了你,你准备给我什么好处?”
“横竖国内你是混不下去了,这事要是你帮我办好,我帮你把你老婆孩子安顿到国外去,我母亲姜清还有些人脉,到时候再给你介绍份画廊的工作。”
“那成交。”
……
音频中的两人一男一女,通过对话就能知道是岑珊宁和张承启。
之前都是些没有证据的描述,双方各执一词难断真假,这段对话一出真可算得上是平地惊雷。
【我听到了什么?搞诬陷?】
【真不要脸啊,还贼喊捉贼,在那阴阳谁啊。】
【快出来辟谣,这段音频是不是真的。】
【这老头疯了吧,搞自曝干什么】
【谁能证明音频里的就是珊宁本人,资本家要下来控场了吧。】
由于音频的内容是由一位娱记的账号发布的,内容又太过炸裂,很多人都觉得难以置信。
但很快,这位娱记又发布了张教授在南大期间收受贿赂的证据,好几条大额收款记录,来源都是岑珊宁。
下面还附了张两人的截图,内容是:
钱我收到了,毕业评选的事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