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青山峰上这座小小的青云观。
苏叶正在劈柴,她已经起来半晌。头顶肉眼可见的蒸气腾腾。
“呵!”,运了口气,拿起斧子转瞬把一根齐腰粗的树桩劈开,随后砍瓜切菜般把柴劈成木条,身后整整齐齐码了一面墙。
最后一根柴劈完,她拿脖子上的毛巾抹了把头上的汗,挥着扫帚打扫地面。拍拍打打身上的木屑尘土,溜达着往厨房走。
苏叶的师傅是青云观的陆老道士,已经九十好几了。十八年前的今天,在青山脚下捡到一个清秀小女婴。
当时正值秋天,满天飞的枯叶几乎盖了苏叶满身。名字好起,树叶=苏叶。生日就是捡来这天。
厨房前空地上,陆老道士在前几天指挥苏叶盖的一座茅草亭下面,穿着一身破道袍,晃悠着一把破摇椅啃着只熟透的桃儿。
看见苏叶过来笑眯眯的巴结:“好徒儿,快做饭,为师饿惨了!”苏叶也不说话只“哼”了一声。
转身进了厨房,麻利的煎了两颗蛋。不起锅,倒进烧开的热水,切碎的西红柿丁,油绿的小青菜,水滚啊滚的,又丢进去一小簸箕劈柴前做好的擀面条。
面条好了盛进两海碗,放到茅草亭下的小方桌上。红黄绿白的面让老道士食欲大增。俩人唏哩呼噜吃的冒了一头汗。
饭后老道士剔着牙斜了眼正收拾桌子的苏叶道:“好徒儿先别收拾了,快去沏茶。”苏叶擦完桌子忍不住朝老道士翻了个白眼,闷声道:“师傅您是真懒!”
老道士哈哈笑着,催苏叶去泡茶。
苏叶烧好水泡了一大壶粗茶,师徒两个都不是讲究人。一人倒了一碗吨吨吨的喝了。
老道士喝完茶搓搓下巴上稀疏的胡子。直起身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来的零零碎碎摆了大半个桌子。又挑拣一阵,随即把几样东西往苏叶面前推。
苏叶看着东西继续抿茶,没接也没说话。气氛陡然降低了几度。桌上放着一个破了个洞看不出底色的钱包,几个零散硬币,她的身份证,一部太奶辈的手机。
老道士似是不好意思的呵呵两声,一句接一句的交代。
“钱包里有一千三百五十块钱,还有这几个钢镚儿你拿好喽!”
“这手机虽然破也还能用,这里面第一个电话号码你记住喽。”
“先去收拾行李,这钱也够买船票了。等会坐船去江海市,到了给那号码打电话。”
苏叶半晌没吭声,手不停的转着茶杯。
老道士忍不住叹了口气。“苏叶,师傅从捡到你到现在,已是十八年整。如今你已成年,不适宜再呆在山上了。”
“为师早上给你起了一卦。咱们师徒缘分已尽。只是你这次下山从卦象看似有一团迷雾,竟连为师也看不清凶吉。”
“如果,”老道士话头顿住,有些烦恼般抹了把胡子继续说“如果看到你大师兄,一定躲着走。”苏叶点头。
她知道大师兄二十五六年前下山未归,师傅十年后起过卦,只说了句以后不是同路人了。
“我走了谁给你做饭。”苏叶又低声嘟囔了这一句,也不管老道士什么反应,麻利的收拾好桌上的琐碎。扭头回房收拾行李去了。
说是行李,也没几件东西。除了师傅给的,就两条牛仔裤两件洗干净的白T恤。从柜子里拿出件牛仔外套。苏叶长得快,还没来得及买今冬的衣物。
全部塞进双肩包。师父已不在原处。知道刚才算是告别。苏叶皱皱眉,背好书包,又去老道士房里搜刮了几瓶丹药,随手再塞了几张道符。转身抬手虚挥两下道别,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有附近打猎捡蘑菇的村民,隐隐传来的吟唱:“月到天心处,风来水面时。一股清意味,料得少人知。”
沿着林荫古树下了山,刚到渡口就看到了一艘小型摆渡船,船老大看见苏叶热情的招呼“苏叶下山啦!”
青云观不大,在附近香火确是鼎盛,陆老道时不时算个卦正个骨什么的混点供给,众多村民皆是看着苏叶长大。
苏叶点点头没说话,面上一惯没有表情。船老大知道她的性子并不计较,船老大的婆娘笑嘻嘻递来一个红薯饼,苏叶道谢接过小口吃起来。
没一会船上坐了大半,不时能听见公鸡打鸣鸭子呱呱还有孩子的吵闹狗叫声。船老大解开绑在小码头的粗绳出发了。
中途只经过一个江州码头,上来六个人,似是两伙。
一个白胡子老者和一个黑脸壮汉,其余四个眼神有些灵活的青年。
苏叶半张开眼打量一下,黑脸壮汉头上似有隐隐黑气,她没作声继续闭目养神。
老者和壮汉选了角落里的位置坐下。几个青年嘀咕几句,见船离岸边越来越远。抖抖嗦嗦的走向老者,四个人把他俩围了个半圈。
没说几句只听壮汉一声怒喝。凭着蛮力把一个小青年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