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阳光,照在春风小店的墙上,露台上,地板上,花草上,人身上。
巽泽温驯得像一只软绵绵的猫咪腻在慕容黎身旁,喝着慕容黎一勺一勺喂给的汤药。
前一刻,他还叫苦不迭。
慕容黎面容转冷。
他瞬间乖了下去,吞药的时候,眉都不皱一下:“阿黎,你不信我?”
慕容黎感到好笑,这话缘何而来?
他担心得要死。
巽泽的神色带着某种危险的信号:“要不然你怎么不相信我说的话?”
慕容黎用药堵住他的嘴:“哪一句?”
巽泽囫囵道:“我死不了那句。”
慕容黎沉下神色,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巽泽把堵他嘴的药全都灌下肚,掰过慕容黎清冷的面容,捧在手心里:“看你自己,憔神悴力,不是担心我又是什么?”
“当时情况紧急,我请了数位郎中皆诊断不出。”一路历经九死,生怕哪日又阴阳永隔,岂有不担心之理。好在巽泽无碍醒来,慕容黎面上才恢复了些容光。
巽泽:“这些庸医,诊断得出才有鬼。”
慕容黎轻笑:“也不全是庸医,至少还会开药,让你醒来。”
“我醒来绝不是他们的功劳。我自是心里有数,只是发作得猝然,一时没想明白其中关键。”
巽泽带着晨曦般温暖的吻,印在慕容黎额间。
这份宁静,就像流云漫过水天,将心都融入了其中,安逸到窒息。
风静花犹落。
巽泽眉目流转,一吻轻毕,柔声道:“日月可鉴,我对阿黎不打诳语,阿黎以后切勿胡乱担心,要相信我对你说的话,不离开便会回来,赖你生生世世。”
“好,求之不得。”这样的吻,比初升的阳光温甜数倍,尽除心中阴霾,慕容黎眸子中澹荡起笑意,“现在感觉如何?”
巽泽委屈趴下,趴在慕容黎身上:“疼痛才缓过去,现在全身无力。”
慕容黎目光狡黠,确认着他是不是又装:“很无力?”
巽泽干脆双手环住慕容黎腰,像只猫咪一般黏得死死的:“要贴着阿黎,才会舒服。”
慕容黎放下碗勺,将手搭在他背上,柔声道:“阿巽可看出这毒的关键?”
“它要不了我的命,却叫我疼得要命。”巽泽一想到这毒,恨得牙痒痒,“能把毒下得这么随心所欲,来去自如,定是老疯子所为。”
慕容黎大概也已猜出了端倪,巽泽江湖阅历不可谓不丰富,连杜白麟中蛊都能算到,寻常喽啰想暗算他,下辈子投胎或许会有一成机会。
他的吃住行,唯一接手的是风尘子,能有机会的便只能是风尘子。
自巽泽中毒以来,风尘子更是下落不明,连灵犀都自己飞走了,若说与他无关,他缘何狡兔三窟般跑了个没影。
下毒的是风尘子,却是有些棘手,慕容黎总不能拉来问斩,但未必会就此作罢,他看了眼碗底残留的药渣,静静道:“那这药?”
风尘子下的毒,寻常药物必不能解。
巽泽很干脆:“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不是觉得苦吗?慕容黎不可思议道:“没用,却要喝完?”
巽泽笑眯眯抬头:“岂能辜负阿黎一番心意,不解毒,能强生。”
当饭吃呀。
慕容黎笑了,由衷的笑了。
巽泽忽然发现慕容黎笑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刀锋般的杀气:“不速之客。五人。”
就在这个时候,春风小店的金铃割裂般响了一声。
然后就是一阵踏楼声。
声音才至,人已到楼上。
他们从开着的门走了进来,看起来一点强横的样子都没有,竟像五个很斯文,很秀气的书生。
不像是来杀人的,像是来做客的。
可他们既没有客人的谦虚,也没有书生的文弱,倒显得自己是此间的主人。
其中一人白白净净的脸上落满笑容,慕容黎“来人”二字未喊出,他便像对待客人一般笑道:“外面的人实在都不必打,就已经躺平了。”
慕容黎已不必问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必然是制服了重重警卫,要么杀了,要么打残了。
慕容黎在床边,坐在一张小而精致的椅子上,他的面前,只有一只药碗和一把勺子。
但他并没有站起来或是去拿兵器,因为巽泽腻在他身上。
如果他站起来,巽泽会软塌塌倒下去。
巽泽的毒并没有解,他只是不疼了,全身上下仍然软绵绵使不出半点力气。
所以他虽然一半身子躺在床上,一半身子却腻在慕容黎身上。
因为这样舒服。
谁不希望病的时候能躺得舒服。
他保持这个舒服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