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少爷，家里应十分疼爱你吧！这就是了，你不理解也是好的。既然你们想听，我就说说。左右也是将死之人……”
张玲儿听到赵昭的言语，微微苦笑。惟初却品到了一丝羡慕之色。
尤理义正词严，“先说说动机，再交代是否有同谋。”
她快速抬头，“无同谋！只我一人。至于动机？哪有什么具体的事呢？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从八岁之后不让我碰任何书籍，却给哥哥布置了一个我做梦都想要的书房，说我们这种门户的女子读书多了会被人所不喜。”
“无非就是为了贴补家用，逼着我学刺绣，每当哥哥若无其事问起来小妹怎么不来读书之时，父亲母亲一句「你妹她不想读了」！让我学刺绣帮衬家里，可以！毕竟父母之恩大过天！可是！”
惟初看着她，眼中没有泪水，只透露着刺骨的寒凉。
“可是！我的绣品在铺子里被众人夸赞和问询是哪位大家之作时，他们第一反应不是为我骄傲与欣喜！竟然说是山里的不知名的绣娘为了讨生活拿来换粮食的！然后还恬不知耻的跟我说，让我多锈几幅上等双面好给哥哥科举置换银钱！跟我说帮衬好哥哥，他出息了我才能好！”
“呵呵！我信了！毕竟他们是我的好父亲母亲，身边所有的人都在说他们是好人，心地好、人和善、从来不和人冷脸。我就这样一直熬，熬着熬着终于到了哥哥可以科考，这期间我一直是好女儿、好妹妹。可以不去碰我想看的书，甚至哥哥的房间我都很少去，怕打扰他。可以一直在家刺绣，做个无名无姓的山里讨生活的「大家手艺人」，为这个家！其实我心里知道，父亲母亲的爱是哥哥的，刺绣坊是哥哥的，家里好吃的好用的也都是哥哥的！当初哥哥拜师写的文章，是我帮着提前做好的！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伤心和失望了，我就只想他们都开心就好。”
张玲儿的讲述，惟初完全能懂。
这个女子像这世间千千万万的女子一样，不被在意、不被重视、不被期待，但却投诉无门。
“忍了这么久，姑娘坚韧且良善。那你后来为什么要杀了他们？”福安面露同情之色。
“因为，我后面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啊！”说着，露出了一丝幸福的微笑。
屋内昏沉的灯光和葛老头儿枯槁的面容中透出的丝丝粗重的喘气声，都让张玲儿的这一丝微笑显得更加诡异了。
“终于有人可以把我当成一个人，这么说你们可能不理解，是，我之前也是在活着，可是那都是在苟活！只有他，是真的对我好！”
“咳、咳……”葛老头儿由于太久没说话，发出嘶哑的声音。
“玲儿姑娘，我见过……你和……那个人。听我一句劝……虽然事已至此，但你所爱之人并不是真心待你！”
“你胡说！只有他才待我真心，你根本不知道他到底为了我付出了什么？”
尤理无语道，“为你付出了什么？难不成为了你把他父母和兄弟都杀了不成？！”
张玲儿并未回答尤理，只继续说，“大哥竟然不想科考了，全家人都为了他付出良多，可他竟然说不考就不考，他知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他！可气的是，父亲母亲竟然同意！为何？为何？为何啊？”惟初看着她又陷入了对父母和兄长的怨怼中，只得拉拉福安的袖子。
福安以为小丫头害怕，遂摸了摸惟初的小脑袋瓜，“莫急，她心里如此多的委屈，难得有人听她诉说。”
又对着张玲儿说道，“姑娘，你别急，慢慢说！这世间哪，本没有什么感同身受，人性本善，你一定有不得已的缘由！”
众人眼里一袭素衣，面容皎洁，但眼神难得透露出迷惘和执拗。
“我劝了他两年，始终都没办法问出他为何不想考。我不信！不信他「视功名如粪土」！商户之后，在我大安方可科举，他从来没有经历过、没有经历过那种走在路上都要低着头忍受旁人的轻贱，没有经历过那种去花寓（脂粉店）从一进门开始就被打上了「商家女，左边柜」的标签。我记得，哥哥拜师时，父亲宁可赊银钱也要给他购买一方绛州澄泥砚，他是踏实了，可我们全家整整一年再没食过荤食！”
“……”
“你们不懂……”张玲儿抚了下眼角。
“我可以吃苦，也可以为了家人付出，可他们是怎样对我的？！街坊邻居常说：女子投胎有二，一为生、一为嫁。生已不可择时，嫁亦不可自主。安哥只是家里没什么银钱，但却是真心疼爱我！他们却要将我予年长二旬之人为妾！呵……你们知道吗？这个人有渠道，可以「捐官」。”
原是如此，所以想走另一条仕途之路。
赵昭听到此处，猛的一锤大腿，“这些人！枉费朝廷苦心！做官是人人都可做的吗？”
“当然并非人人可做！须有银钱之人方可！”谷白悠悠说道。
葛老头儿叹了口气，“玲儿姑娘，你是个好孩子。但我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