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放弃,转而诊疗那些能病情不甚太重,而且恢复起来也比较快的病患。但医者父母心,眼睁睁看着那些危重病人伤心绝望地离去,心中还是愧疚不已。”
“你也无需这般自责。”李延良宽慰道:“即使在我们齐国境内,也有许多病患都没有条件获得及时救治,更何况是秦国这般人口巨大的国家。”
“唉,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指责我们这些医生未能尽医天下病患?”曹曦白了丈夫一眼。
“……”
“说起来,秦国的医疗卫生系统真的很糟糕,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建立起完善而有效的医疗制度。”曹曦一边吃着饭,一边向丈夫吐槽着,“虽然,根据大秦官制,在他们全国各府、州、县的惠民药局,边关军镇等处所设医官、医士、医生,俱由太医院派遣。但实际上,囿于财政上的困难和太医院郎中的缺乏,很多地方根本未得到落实,甚至这种制度已是名存实亡。你瞧瞧,在他们的国都南京城,普通百姓想要去所谓的惠民药局看病抓药,连门都摸不到,更不要奢望能得到有效医治。这也就逼的众多穷苦百姓不得不花费额外高价去私人医馆和药铺看病。有时候,一场意外的大病,就能搞垮一家人,落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秦国的民间医馆和药店倒是不少,许多药铺还有郎中坐堂,会根据一些秘方,自制一些药品,作为他们药铺的金字招牌。但是吧,这些医馆和药铺最是小气,一个个都弊珍自帚,根本不会将他们的秘方拿出来与我们分享和研究。”
“对了,在南京城里,还有一些游医,没有固定的坐堂药铺,常常带着一个招幌到处游走。嘻嘻,幌子上一面基本上是写着‘华佗在世’、‘妙手回春’之类的自夸宣传标语,另一面大多描述自己擅长医治的疾病和妙方。我觉得吧,除非运气极好,才能遇到一个济世神医,不过大多数只是一些普通郎中,能治个头疼脑热之类的小病。还有一部分,纯粹就是一些江湖骗子,招摇撞骗,糊弄病人。今天上午,有个游医就差点用一个所谓的百年偏方骗了邓老五十块钱!”
“哦,说到偏方,也真的让人无语至极。比如,妇人宜多吃生芝麻,生下的小儿就不会生疥疮;还有,孕妇若是难产,用一根旧头绳,沾了头油,烧成灰加上一两人参片,煎水服用,孩子就能顺利生下。最离谱的是,流传许久的一些偏方中,都会掺杂一些奇怪的东西入药,比如某些动物的排泄物、童子尿、各种动物的血液、小儿胎盘、各类毒虫蛇蚁,等等。唉,这些东西要是吃下肚,估计本来一个好好的人,怕是都要生出更重的疾病来!”
“对了,秦国的医生特别钟情于雨水来入药治病。他们说,雨水是无根水,是天上而来,可以治病。还说,不同时节的雨水,可以治不同的疾病。像深宅大院里妇人最为头疼的无子(不孕)之症,可以在立春后用坛子接了雨水之后,埋在树下藏上半个月,夫妻二人喝下这种水,再同房,就能生出婴孩。嘻嘻,你说可笑不可笑?……”
李延良看着妻子一边吃着饭菜,一边浅笑嫣然地说着她所看到的见闻,眼睛忽闪,眉间跳动,使得秀丽的面庞显得极为生动,一副小女儿家模样,甚是可爱有趣。
“延良,你为我大齐军人,为国征战,行杀伐之举,造得万千杀孽,死了后可能要下阿鼻地狱的。”曹曦见丈夫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误以为他对自己说的医事颇为不屑,不由郑重地说道:“但我不一样,我为医者,是治病救人,行菩萨之善举,造的是无尽生孽,正好可以相抵你的万重杀孽。以后,也是对我们的孩儿,我们的后人福泽绵长。”
“嗯?……”李延良愕然,对妻子跳跃性的话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给你说个事,我有身孕了。”曹曦微笑着,右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小腹,“我们要有孩子了。所以,我需要救治更多的人,为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积攒更多的福报。”
李延良闻言,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握住妻子的手,脸上露出疼惜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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