沔阳特遣组。
单面镜后。
“一句话也不说?”王佐负着手,看一眼老神在在的裘长生,不禁皱眉。
闫长青一脸无奈:“跟个木头桩子似的……而且,打从坐进审讯室,没喝过一滴水,没进过一粒米。”
特遣组性质特殊,针对的都是异象和异人,绝不可心慈手软。换了任何一个人,闫长青早就来个“三木之下,何求不得”了。
但眼前这老头,除了身份不一般,更重要的是,——他太老了。
闫长青怀疑,稍微来点刑讯,这老头就要横死在此。
“算了,我来吧。”王佐双眼微眯。
……
喀~~
门开。
王佐大步而入,双腿搁在桌上,一脸懒洋洋的表情。
“看到这八个字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翘起大拇指,冲着身后的墙壁指了指,“你再不配合,我会考虑让你吃点苦头。”
“现在几点?”裘长生面色苍白,声线沙哑。
虽然依旧不算配合,却也开口了。
“我问,你答。”王佐神情冷傲,继续施压,“伱没有问话的权利。”
“想问什么?想问我加入邪教的原因?想问是谁拉我加入邪教的?”裘长生咳嗽两声,忽地面露讥讽。
“其实,我对后者更在意。”王佐双眼微眯,神情揶揄,“因为我听过太多理由,他们都是被迫的,都是不得已的,都是没有选择的……但在我听来,这不是理由,是借口。”
裘长生点点头,不知是赞同,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但他还是解释了几句。
“我的脑子里有个瘤,做不了手术,只能等死。”裘长生指了指自己的头,一脸苦笑,“我实在想不通,虽说‘无商不奸’,但我这一辈子,也从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虽说做慈善是为了名声,却也是实打实地做了……”
他加重语气:“凭什么,我就得死?”
王佐不答,他也没有答案。
“我不想死。”裘长生语气坚决。
顿了顿,他继续道:“你想知道,是谁拉我入局的?”
王佐点了点头。
他没注意到,裘长生的措辞有些怪,不说“成为信徒”之类的词语,只含糊地说“入局”。
“沔阳
“邪祟?”
王佐记下王长安的名字,终于察觉有些不对劲。
对血肉生佛的称呼,信徒们大多是“佛主”,而绝不可能是邪祟。
“现在是几点?”裘长生再问。
“十一点啦!”王佐看了看表,神情慵懒,“你还不吃点东西?肚子不饿吗?”
裘长生不置可否。
“我并不是你们口中邪教头子。”他忽然笑了,语气平淡,信息量却极大,“甚至,我都不是血肉生佛的信徒……”
“你不是信徒?怎么……”王佐变了脸色。
他没想到,裘长生身为“血肉种植园”的老板,居然不是信徒?
“我只是一个祈求活命的商人,和血肉生佛做交易,只是靠献祭延长寿命。”裘长生摊开手,态度淡然。
王佐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知道商人和邪教头子的区别吗?”裘长生说着话,脸色慢慢变得红润,“我们商人,总是会做两手准备。”
哐当~~
板凳倒地,王佐猛然起身,喝问道:“裘长生,你究竟做了什么?”
“放心,我做的是好事。”裘长生表情悠然,“邪教徒们的传送地点,刚好是一座血肉大簋(gui)……”
“血肉大簋?”王佐脸色大变。
簋,是古时候盛食物的容器,也是重要的礼器,在祭祀和宴飨时,和鼎配合使用。
血肉大簋,则是血肉生佛的献祭礼器,更重要的是,献祭的终点,是另一种恐怖生灵的诞生。
“献祭人类,可比献祭牲畜获得的好处多得多……献祭了他们,我就能挣脱生命监牢,成为不死门徒。”裘长生笑了,面露渴望,“我将长生不死……”
“长生不死?”王佐闻言,冷笑起来,“你知道,‘生命监牢’是什么?‘不死门徒’又是什么?”
裘长生一呆,面露疑惑。
“不死门徒,是你体内的肿瘤,因为肿瘤才是真正的不死之物……”王佐指着他的脑袋,面有怜悯,“而你,对于肿瘤而言,则是监牢。”
裘长生闻言,浑身发寒:“不,不可能,你在骗我!”
“我用得着骗你吗?”王佐直视对方,摇了摇头,“和邪祟交易,从来都是与虎谋皮……你骗了那些信徒,血肉生佛则骗了你,这很公平。”
“不,这不可能……”
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