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拉扎”东北方言,意思是最小的一个孩子。这个词不限于形容人类,动物也可以。二兰28那年生下了我,我就是她的“小拉扎”。在我懂事起,二兰就总说28生个“小拉扎”,听的多了慢慢也就变成了我的顺口溜,有时学校让填写父母信息时这句顺口溜就会浮现在我的脑袋里,二兰的年纪也自然就算得出来。我从不会特意记得二兰的年纪,可我总是知道她的年纪。
我能降生于这世间,是要感谢一位医生的,二兰在生了我长姐两年后又生了我二姐,因为又是女孩,我奶有些不高兴了,大骂我爸绝后,说我爸是没用的废物,钻车底下得了,我妈听了有些不开心,可还是忍了。我不懂我奶为何会如此骂我爸,其实我奶真不是个重男轻女的人,我奶虽没有照顾过我,有些自私,但她真的不是一个坏人,也许是她早年丧夫,心里的伤痛和怨恨无处发泄,才发到我爸身上吧!我不是很懂她,我和她的交集真的不多。
那个年代的计划生育比现在要严苛的多,尤其是东三省,所以当二兰发现再一次怀孕后,二兰并没打算将孩子生下来,二兰一直都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她虽然生于贫苦年代,可她从没有迂腐思想,她不认为女人必须得生出个儿子,她认为女儿儿子都一样,我出生后她也是如此,她总能将一碗水端平,如果只有一根火腿肠,她也一定会把它平均分成三份,对,三份,她从来没给过自己,我小时候二兰总说:“妈不吃,妈不饿,妈不喜欢吃,你们三个吃。”
二兰发现怀有第三胎后,她做了个决定,她坐车去了医院,告诉了医生来意。医生询问了她有几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又问了一些家庭状况,二兰都如实作答。也许是觉得和二兰有缘,也许是因为她们都是女人,也许是老天派她来拯救我的,她跟二兰聊了几句家常,她告诉二兰她手上的罪孽太多了,那些不得不做的事,她觉得她死后那些孩子都会来找她索命,她对二兰说:“两个羊也是赶,三个羊也是放,你年纪大,以后在想要都难了。”
二兰回家了,她听了医生的话。二兰依旧继续着她的生活,大着肚子怀里还要抱一个,手上在牵着一个。冬天没有能遮住肚子的衣服,一半肚子在外面漏着也要去抱柴火,在抱柴火的路上滑倒过,也在大晚上找我不回家的老爸时掉沟里过,她和我讲这些时,我故意逗她开心道:“我为了当你儿子,才牢牢的抓着你的肚皮呀!”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的很好看。她跟我讲述的这些,不是闲时的吐槽,而是无数个漆黑的夜,她一人哄睡我们的睡前故事罢了,童话故事总有说完的一天,而二兰的故事每天都不重复。在我小时候,二兰连吐槽的时间都没有,她永远都在忙,忙着挣我们的学费,忙着让我们穿着暖吃的饱。
我在二兰的“摸爬滚打”中降生了,她的小拉扎出生了,出生在那个只有几平米的小茅屋,接生婆说:“哭的很有力气,是个男孩。”我听着这段时都觉得难以想象,没有去医院,没有医生,在家就把孩子生了?我知道接生婆还是在那种古代的电视剧里,而我们现在不是生活在现代吗?二兰说她像生了个冰疙瘩,说我凉的吓人,她把我抱在怀里暖了很久才有些温度,她说定是怀我时没有吃到好东西,是她亏欠了我。我问她我的到来有让她开心吗?她说:“当然开心了,还有就是,你奶再也没骂过你爸绝户。”原来我的到来,真的是有意义的,谢谢你二兰,谢谢你生下我,谢谢你成为我的母亲,谢谢你对我永远包容和无条件的爱,而我只是你的拖油瓶。
我出生后,我爸喜提“生产队副队长”的称号,当然不是真正生产队副队长,这时候早就没有生产队了,土地都已经承包给个人了,这个称号只是嘲笑他罢了,你要问为何不是正队长,因为正队长那家比我爸牛,那家生了五个。
我降生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当然是罚钱了,也没有给我分口粮地,我妈逗我,说我这个黑户白白吃了她们那么多年,让我长大一定要对我姐好。我出生后我奶也并未帮忙照顾,二兰只能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她不敢生病,一刻都不敢放松。
土地重新分配,家家户户去村里抓阄儿,跟现在的抽奖活动很像,谁抓到哪块地就是哪块地,我爸运气很好,抓到一块风水宝地,这块地收获的粮食永远都是村子里最高的,所有人都羡慕坏了,你以为二兰会靠这块地翻身吗?老天爷都这么照顾了,这好日子不是要开始了吗?可惜呀!当天晚上这风水宝地就不是他们的了。我奶家的亲戚找上来了,用他们手中风调雨顺都不打粮的田地,换走了二兰的风水宝地,他们凭借着这块地,很快就把家里的瓦房换成大砖房,而二兰的小茅草房还漏着雨。我怒气冲冲的问二兰,农民的田地呀!那不就是钱,不就是命吗?就算我爸同意换,你也要拒绝呀!为何要换。二兰说:“也许是因为他是你爸的长辈不好拒绝,也许是觉得换两年他会还回来的,也许是我自己傻吧!”二兰用土地换来的情分,在他们的眼里什么都不是,没人记得二兰的好,他们都利用着二兰的善良,觉得二兰软弱可欺,无情的践踏着二兰的尊严。我长大后二兰曾说后悔教育我要替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