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陛下,贺献瑞讫,大礼已毕!”侍中赵仁本再度跪拜在含元殿中央,手中捧一本奏章,上面记载今日大朝会的一切详情。
御座之上,李治微微点头,随后道:“兴!”
赵仁本立刻站起,然后躬身退入了众臣之中。
就在此时,太乐令令人撞响蕤宾之钟,左五钟皆应,奏太和之乐,鼓吹振作。
一侧的典议再度开口道:“朝讫,圣人出,太极宫大宴群臣。”
“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跪拜之下,李治从御座上站起,然后从乘御舆入自太极殿东厢房,一应侍卫侍臣随后而行。
乐止。
通事舍人率先走出含元殿,位于最后东西两侧诸国番臣先出,之后朝臣位次者随之,朝臣位高者最后,从殿门退出含元殿。
李绚终于松了口气,之前他虽然点出吐蕃国主芒松芒赞身体不适,甚至有病危之象,但吐蕃国使扎巴拉依旧死咬着不肯承认。
但里外诸臣从蛛丝马迹都能看得出,李绚所说极有可能就是事实。
同样看出这一点的,还有突厥、回纥、铁勒,于阗,龟兹,焉耆,疏勒等诸国使臣。
之前在含元殿中,新罗,倭国,琉球、安南、真腊、爪哇、回纥、铁勒,于阗,龟兹,焉耆,疏勒等四十余国国使,分别向唐皇进献了珍贵瑞兽、名贵宝石、稀有药材,香料等等。
除朝贺外,亦将争端看在眼里。
大唐和吐蕃会战,动兵的可不是只是大唐和吐蕃,回纥、铁勒,于阗,龟兹,焉耆,疏勒,突厥等西域各国都会参战。
或是跟随大唐,或是跟随吐蕃。
若是开战之后,跟随吐蕃的各国兵力减少,而跟随大唐的各国兵力增加,那么大唐的胜算将大大增加。
大殿之上,皇帝虽然只是令兵部尚书裴行俭检校兵卒,准备前往吐蕃迎去龙树菩萨的顶骨舍利,具体调兵多少没说,何时发兵也没说,但皇帝金口一开,开战已经刻不容缓。
大唐群臣更是没有一个开口阻拦的,这其中的意味,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如果李绚所说为真,那么他的一番话,便能为大唐增加五分胜算。
……
李绚随在诸王之中,一起走出了含元殿,这个时候,许多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众王身侧。
身高六尺,身材魁梧,穿一身紫色官袍,目光严肃,眼神锐利的如剑一样,此人赫然正是兵部尚书裴行俭。
四周众王看清楚裴行俭的瞬间,立刻退了开去,只有李绚还站在原地。
“绚见过裴公。”李绚对着裴行俭拱手行礼。
裴行俭肃然还礼,然后说道:“不知可否敢问王爷,王爷在吐蕃,有多少暗线?”
李绚的眼睛忍不住的就是一跳。
李绚在吐蕃有自己的眼线一事,之前大殿之中的众人都能联想得到,但裴行俭这么直接的问,还是让李绚有些措手不及。
沉吸一口气,李绚恭敬开口:“回禀裴公,小王在吐蕃算不得有多少暗线,不过是常年和吐蕃商队合作,派人前往吐蕃国都考察之时,略微留心调查了一些东西。”
“那这些人如今还在逻些吗?”裴行俭直接略点了李绚言辞当中用来遮掩的话术。
“有的人还在,有的人已经不在了。”李绚微微摇头,说道:“逻些城中,汉人虽然不少,但每一个都很扎眼,尤其是越靠近吐蕃王宫,靠近吐蕃高官,更是随时会被人调查底细,稍有不慎,立刻就会丧命。”
“南昌王能将这些人的名单交出来吗,兵部需要确定吐蕃国王芒松芒赞的生死?”裴行俭根本不在意李绚手下那些人的生死,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用李绚这些手下来确定吐蕃国王的生死。
李绚笑了,看着裴行俭说道:“可以,小王现在就可以将这些人的身份交给裴公,但想要让这些人听话,就看兵部诸位的手段了?”
“嗯?”裴行俭瞬间就听出李绚话中有话,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李绚微微摇头,诚恳的说道:“其实这些人,和小王不过是合作关系,本王出钱,他们出消息,用消息换钱,彼此信任,全靠自觉,一旦失信,再不联系,兵部诸位多需小心,此中诸人,难免有被吐蕃反间之人,信用如何,还需自断。”
裴行俭的眉头顿时紧紧的皱了起来,李绚的话他何尝听不出来。
李绚手上的眼线有明暗两重,明的,他可以交给兵部,但暗的,他只是自己保留。
李绚脸上满是诚恳和恭敬,但是眼底,却对裴行俭,对兵部众人,充满了不信任。
兵部职方司的人,要的只是结果,只是这个过程当中,究竟死了多少人,会死什么人,他们根本不在意。
“南昌王须知,此战关系大唐和吐蕃国运,还望王爷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