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佑铭在雪夜里奔跑,像一只困兽想挣脱牢笼。
他每年都去很多城市,走遍各个城市的大街小巷、角角落落,希望自己的诚心能感动上天,在某一个瞬间,再和云暮雪相遇。
他还清晰地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云暮雪抱着一束花从花店出来,却和正要走进花店的罗佑铭撞了个满怀。云暮雪羞红了脸,就像燃烧的云霞,娇柔的身子在受到惊吓后微微颤抖。
罗佑铭也开始颤抖起来,是因刻骨的冷。
“柔弱的你为何有着一颗坚硬的心,我找你五年了,整整五年了啊!”罗佑铭悲伤喊道。那声音无比的苍凉,在风雪里翻卷着,整个世界都被浸染了伤痛。
“明明见了你,你什么不愿意认我?为什么?”罗佑铭难以再喊出声音,慢慢蹲了下来,双手扶头,头痛欲裂。
他后来躺在了地上,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雪花不停地飘落,想要覆盖他,让他如虫卵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我离开这个世界吧,我是一个多余的人。”罗佑铭闭上双眼,灵魂在慢慢出窍,在慢慢飞升,再飞升一点就能到达那一片混沌的世界。
罗佑铭最终被巡夜的警察拉了起来,还是又回到了这个世界。
罗佑铭回到了酒店,开始剧烈地咳嗽。
他拨通了妈妈——崔原芬的电话。
崔原芬听到了他的咳嗽声,担心地问道:“佑铭,你怎么咳嗽这么厉害,看医生了吗?”
罗佑铭没有答话。
崔原芬紧张起来,在电话里连续喊了几声:“佑铭,佑铭……”
“佑铭你怎么啦?”崔原芬几乎要哭出声来。
“我今天见到暮雪了。”罗佑铭声音很低。
“暮雪?你见到暮雪了?”崔原芬紧绷的心放松了许多,但话语里又带着几分异样的情绪。
“她还有了孩子。”罗佑铭补充了一句。
“她有了孩子?”崔原芬心里忽然升起了欢喜。云暮雪已经嫁人有了孩子,她亲爱的傻儿子也该死心了。
“佑铭啊,你也是太傻了,她不声不响地走了,早就是变心了,你还满世界找他,太不值得了。你快点回来吧。”崔原芬想把所有的温暖都融进话语里,拉回她唯一的儿子。
“妈妈,你知道暮雪为什么离开我?”
崔原芬一愣,但还是很快地答道:“她离开你,肯定是早就预谋好的,我猜她不是什么好女孩。”
“不,她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罗佑铭大声地说,语气透着愤怒。
崔原芬静默了,一时不知该怎样劝她执拗的儿子。
“佑铭啊,谢子晴还在等你。”崔原芬岔开话题。
“谢子晴。”佑铭像是喃喃自语。
“我不喜欢她,你让她不要等我了。”罗佑铭依然是喃喃。
罗佑铭觉得也没有什么话要说的了,就挂了电话。….
云暮雪不能再出去摆摊了。她知道罗佑铭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袁帆早早地喊道:“暮雪,你今天出摊吗?”
云暮雪早已坐在床边,急忙回应道:“我不出摊了。”
袁帆没有再问什么,接着是他和方兰兰洗漱的声音。
云暮雪一阵茫然,不知未来的生活该走向何方。
袁帆中午出摊回来,云暮雪正拉着云朵儿在院子里学走路。
袁帆惊喜地喊道:“朵儿都学会走路了啊!”
云暮雪站直身子,脸上闪着幸福的笑。
袁帆把东西放置停当,拍了拍手,走过来抱起了云朵儿,云朵儿奶声奶气地喊着“伯伯”。
“你以后都不去出摊了?”袁帆望着云暮雪。
“不去出摊了。”云暮雪话语里透着无奈。
“你怕那个男人还来找你?”袁帆继续问道。
云暮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时不知该怎样表达。
袁帆叹息了一声,说道:“你的事我也不便于多问,我知道你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你自己决定就好。反正有我们一家人吃的,也绝对不会让你和云朵儿饿着。”
袁帆说完,把云朵儿交给云暮雪,就又忙碌去了。
袁帆对于云暮雪不是亲人又胜似亲人。云暮雪父亲离世的时候,是袁帆陪着她、安慰她,把他家里好吃的都拿给她,那时云暮雪五岁,袁帆八岁;云暮雪母亲离世的时候,袁帆慌忙从外地赶回,和家人轮流陪着她、劝着她、照顾她,怕她万一有个闪失,那时云暮雪十六岁,袁帆十九岁;云暮雪考上大学,第一次出远门,袁帆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带着她坐火车、找学校、找宿舍,那时云暮雪十九岁,袁帆二十二岁。
就在云暮雪二十岁的时候,袁帆迎娶了同村的方兰兰。那是个火红的春节,红红的鞭炮,红红的嫁妆,红红的唢呐,就连天地都是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