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之终于能出府了。
就在他强压着怒气去找冷澜之对峙,以为自己需要唇枪舌战一番才能得到自由的时候,冷澜之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命人找来了御医。
御医确定他的伤势已经无碍了之后,她便松了口,准许他回城防营报道。
把他赶出鎏云苑前,她神色幽幽地叹息道:“驸马刚才,是想找本宫兴师问罪吧?”
“只是驸马想没想过,本宫身为堂堂公主,若是自己的夫婿受了伤还要带伤上岗,传出去后本宫的面子往哪里放?”
那一瞬,沈逸之觉得自己就是个畜生,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似乎,从来没有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过。
想必,这就是她对他寒了心的原因吧。
他既然想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扶持他上位,就该扮演好自己这驸马的角色啊!
怎么出去待了六年,他的演技和心性变差了呢?
等到了城防营他才发现,他之前的心性和脾气还是太好了。
“什么叫因为我长时间不来,我的区域就临时划分给新上任的张千户了?”沈逸之险些维持不住温润的假面:“既然是临时划分,那如今我回来了,我的区域应该还给我了吧?”
副总兵道:“话虽是这么说的,但人家小张上来以后立了两次大功,营里正商量着将他直接提正呢。
至于驸马……你既然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吧,北城郊那片地方人少,事儿也少,归你了。”
所谓的北城郊,乃是盛京中贫民集中的地方,也叫贫民窟。
那边的确是人少,但事儿可真不少。
穷山恶水多刁民,这话套用在任何地方都适用。
贫民窟里住的大多是穷凶极恶之人,即便有几个善良的,可长期住在那种地方,要么就被同化成恶人,要么就只能等着被吞噬的渣都不剩。
打架、斗殴、酗酒闹事,甚至是当街强抢民女,在北城郊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里的事情只会更多!根本不会事少。
事多,意味着担的风险大,麻烦多,俸禄却没有因此而变多。
当然,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根本不在乎每个月十几两的俸禄,他在乎的是向上爬的机会!
同样都是城防营千户,可在京中三不五时就能接触到达官贵人,有他的聪明才智、城府在,加上冷澜之公主的身份可以被他用来扯虎皮拉大旗,她迟早能钻营上去。
可到了北城郊,都是一群没权没势的屁民,说不定还要指望着他吃饭,他怎么往上爬?
那个什么张千户,太可恶了!
竟然抢他的位子!
突然,几个人穿着统一制服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其中一人穿着和沈逸之同款的黑色铠甲。
看到那人,沈逸之一愣:“仲谦?”
张仲谦穿的,竟然是千户的统一服饰!
张仲谦的面上划过了一抹心虚,但还是笑着走了过来:“逸之,你回来了?伤好了吗?”
涉及皇家丑闻,自然不可能所有的人都知道沈逸之是为何受伤的。
张仲谦也想打听来着,奈何他能力有限,根本打听不到。
但是隐约能猜到。
毕竟沈逸之被带走那天,他是在场的。
而且沈逸之会被抓包和外室私会,还有他的一份“功劳”在。
沈逸之微微点头,却没有开口回答,只是定定看着张仲谦身上的千户服:“你……升为千户了?”
张仲谦越发心虚:“啊……是,你请假的时候,我抓到了两个江洋大盗,又抓到了一个越狱的逃犯,总兵大人便破格将我升了上来。”
沈逸之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副总兵的话仿佛又在他的耳边浮现——张千户立了两场大功。
抢走了他的位子的人,原来是他!
他的眼睛霎时间红了,若非良好的心理素质支撑着,他这会儿就要当场质问出声!
尽管没有质问出声,他也待不下去了,看到张仲谦那张心虚又讨好的笑脸,他得死劲儿捏着拳头才能不一拳头砸过去!
“恭喜张千户!”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五个字,他转身便离开了城防营。
他担心自己再不走,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
去北城郊的路上,他想了很多。
比如,这些年张仲谦一直都和俞婉儿走的很近。
比如,张仲谦两次带着俞婉儿进入平南侯府,两次都坏了他的事。
而第一次坏事之后,就立马闹出了张仲谦和俞婉儿抱在一起的丑事。
第二次坏事之后,张仲谦就升了职并且把自己顶走了……
沈逸之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但怎么也无法压下烦躁的情绪。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埋怨张仲谦屡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