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醒来已是深夜，她有些累，扶着沉重的额头，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醉过了。
司理殿空荡荡的，笙笙迟钝了会，也对，司理殿本就只有白沉一人居住，他好像不喜欢人伺候，做什么都是亲力亲为。
她竟然有些羡慕他。
索性就躺在被窝里，看着纹理极复杂的屋顶发呆。
不知是否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思绪万千，理不出一个头。
多年，多思，多忆。她已然习惯深宫这样百无聊赖的日子，脑海里出现一个人脸，那人不苟言笑，温柔的眸子包裹着的都是她，后来他的眸子渐渐变得无情。
原来，人也都是会变的。
门有响动，她也没看，那步子走得轻，却富规律，她苦笑，手臂挡住了眼睛。
原来，不用看她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女人的胸口起伏，气息平缓，比几年前丰腴了许多。她静静的躺在那，符登觉得她是孤单而悲伤的。
“国师说你喝醉了。”
笙笙笑笑。
那人又说:“你很久都没有喝过酒了，是因为我吗。”
笙笙没回应。
符登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这双手不如从前那般热了，是冷的，因着身子的原因，她这几年过得不算如意，一不注意，就染风寒，要她半条命，明明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却活得像个老妪。
“时间过得太快了。”
快到他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的君王，快到他鬓角白霜染，快到，他好像什么时候起都不曾好好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女子。
笙笙侧身，留给他一个背影。手也借此收回了被褥。
符登心里却是开心的。
自从他们的孩子流掉以后，笙笙很少笑了，那个孩子随着她的笑容一起消失了，浑浑噩噩的，符登无微不至的关心着，可他也会累，总是被负面情绪充斥的生活他已经厌倦了。
渐渐的，他感受不到，笙笙心里是喜欢他的。可他忘了，一开始就是他强制，逼迫她去爱她的。
或许从始至终她都是爱的，或许那个孩子的离去，心里是接受不了的，她眼中也有看到他的一言一行吧。
即使他从未亏待她，心境是变了，直到那个名叫纹雪的女子出现在凤仪宫，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与少年时的笙笙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是笙笙的试探，也是笙笙给他的一个少年时的许笙笙。
符登如痴如醉的，与那女子调情，与她欢愉于每个夜晚，纹雪与笙笙不同，符登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也不用维持武将与文官的关系，也不担心她母家权倾朝堂，因为她的背景就摆在那，她孤身一人。而笙笙身体在白沉的调理下，逐渐恢复，他也不需要常常顾着她。
于她呢，失望之余，也是一份释怀。
“笙笙，朕做的不好。”
符登没等来她的回答，他摇摇头，自讨没趣般离去了。
其实她早已泪流满面。
她一句话都不愿说，只是怕他知道她哭了，怕他心软，也怕她自己心软。
白沉抱着暖炉进来，那人就颤着，隐忍着哭泣，白沉将暖炉放到枕边:“其实你原本不用那么辛苦的，你原可以安然度过余生。”
可你偏偏……顺应天道。白沉叹气，命中注定的罢。
笙笙如同小孩子，委屈巴巴的望着白沉，白沉无奈的笑了笑:“勉为其难给你抱抱吧。”
笙笙犹豫，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笙笙砸吧砸吧眼睛。“你喜欢男人嘛?”
白沉:“……”
笙笙显然误会了什么。
白沉还想说什么，那人已经抱住了他，轻轻颤抖着，哭着，好吧，不解释也罢。
自此之后，笙笙与他关系更进一步，过去很久白沉才知道，笙笙一直以为他是龙阳之好，所以才放肆的与他亲近。
白沉——无语凝噎。
笙笙还是和以前一样，哭累了就睡着了，白沉也不是第一次见，毕竟，他还是白兆的时候，笙笙很少避着他，对她这些奇怪的习惯了如指掌。
白沉将她放下，将凌乱的发丝扶到两边，抹去她眼角的泪珠，看着那张安静的睡颜，停留了许久。
翌日。
白沉弄着他养的花花草草，一身白衣站在花团里，倒像个花仙，笙笙揉揉眼睛，似乎被对清早就在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很不满。
“你这院子鸟真多。”
白沉:“……”
长申对着主子行礼，端着盆水:“娘娘。”
笙笙打了个哈欠，敷衍似的洗把脸，逗得白沉发笑，她今日散着头发，不施粉黛，精气神好了很多。
心病还须心药医呀，白沉默默感叹，手中还修剪着一束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