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陈德海没好气地说,“人命重要!刚刚大夫说了,再做个支架手术,爹犯病的几率就小了。”
“还要做手术?”王秋菊瞪大了眼睛,这来了医院,像是掉进了无底洞,多少钱都得往里填。
“是,人命重要,你一直说人命重要人命重要,可是全家都不活了,就活你一个老爹?你家里有多少钱让他去做手术?”
“大夫说,五万块小手术,小钱而已……”
“刚刚大夫说还要做什么支架,你就一定要做啊?五万块啊,五万块,我们上哪儿弄五万块去?”王秋菊嗓门越来越大,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是小钱,你有吗?”王秋菊说,“现在爹已经好了,等打完吊瓶,我们直接回村就行了,不用做这个手术!谁知道手术做完是不是就真的不再犯病了?假若手术有风险,爹死在手术台上了,怎么办?你会不会后悔?还不如早点拉爹回家,还能多活两年!”
“既然大夫说了是小手术,风险就很小,大夫刚刚跟我说了,风险不是没有,只是很低!”
陈德海叹了口气说:“秋菊啊,我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但是爹这个手术,必须得做!”
“必须做?”王秋菊瞪着眼睛怒视着他,道,“你拿什么做?你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变卖?没有,什么都是你想做就做,你快把我们娘仨都卖了吧!”
王秋菊一屁股坐在低上,拍着大腿闭着眼睛嚎哭了起来:“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嫁给你,过了一辈子的苦日子,还连累女儿啊,真是让你那个爹给拖死了啊——”
“你去娘家借点,我再去跟陈家这边亲戚借点……”
陈德海的话没说完,就被王秋菊大声打断了:“你想得美,你陈家的事,陈家自己借,别总想着坑我娘家,我爹娘养我这么大,我没回报一丁点,你还想让我娘家给你背债?门都没有,我娘家也不是有钱的主儿我告诉你,就算我爹娘愿意拿钱,我弟媳妇也不会同意借给你一分!”
“那还有方家,方家有钱。”陈德海说,“现在我手里还有三万,小蓉再去借两万,就够了,两万而已,在方家眼里,小数目!”
“你怎么好意思开口的?”王秋菊仰着头,瞪着陈德海说,“小蓉不愿意嫁给方家你不知道吗?她现在还未过门呢,你让她怎么开口借钱?”
“方家不是定的下个月结婚吗,我们回去跟他们商量商量,提前吧,把日子提前,到时候小蓉要两万,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陈德海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王秋菊也怔住了,但她还是意难平:“爹瘫痪那么多年了,有必要这样治吗?就不能回家保守治疗?非要在医院做手术?活着的人还要活啊,不是只他一个人活,陈德海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心里只有你爹,让我跟着吃苦一辈子也就算了,还害我女儿也跟着你吃苦,小蓉学习成绩那么好,若是考出去了,成了大学生,肯定不会嫁给一个种地的,你害了女儿一辈子啊!”
“回去再说,别在这哭了,也不怕人笑话!”
陈德海瞥见不少路人停下来,看猴一样看他们,便有些不自在了。他拽起王秋菊,就朝宾馆走去。
到了宾馆,王秋菊脸上的眼泪也干了,她坐在床沿,低垂着头,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陈德海说:“他是我爹,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不管!做个不孝之人!”
“我说让你不管了?回家吃着药,不行吗?没有钱也要做手术,借钱做手术,你是要逼死谁啊?”王秋菊斜着眼睛望着陈德海,继续道,“这些年,我伺候爹,哪里不如你意?洗衣服送饭擦身体,端屎端尿,我说过一个不字吗?现在我倒成了不孝的人了!”
“我没说你不孝!”陈德海说,“秋菊,这些年,你一直默默付出,我心里有数!可是爹的病,必须得治!”
“那你快把我卖了吧,换点钱给你爹治病呀!”王秋菊说着气话。
“我不是不知道咱家里难,”陈德海说,“秋菊,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发高烧了,村子里的诊所关门了,我爹就背着我,跑几里山路,把我背到镇上,给我看病,小时候我生病,爹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我,我不能看爹老了,爹病了就不管了。”
王秋菊沉默了。
“那你说,怎么跟小蓉开这个口?”王秋菊语气软了下来,“你自己开口,我可没有脸说。”
“行,好,我来说!”陈德海说,“相信小蓉不会坐视不管的,她不是一个冷血的孩子。”
此时的陈小蓉,正和妹妹陈小昭在厨房里择菜做饭。
小昭抓着一把柴禾,塞进灶膛:“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
“爷爷这个病好多年了,一直吃着药,没有断过药,应该不会有事的,老天保佑!”
这时,门外传来隔壁邻居的喊声:“小蓉在家吗?”
“在——”
陈小蓉赶忙放下手里